鱼木花开胡不归

是清明节的第二天,天空凝重,垂云欲滴。骑行在去江北光哥处的路上,雨便开始下了起来。雨丝潇潇,飘飘洒洒,飞落至每一处。有人说,雨是天空的眼泪,此时节好拿来一比。雨不大,但下得兴致昂扬,确有股春的气息。在惠州大桥上,望见木棉花基本谢了,有那么几棵还残些着的花朵,好似是被雨水漂洗,已不再那么红艳。惠州大道上的桃花心木落了一地的黄叶,又一轮新生。而空气中却飘散着一股清香,沁人心脾,抬头看,是香樟的小花,一树碧绿,经雨水洗涤后愈显青翠欲滴。经过新寮北路时,看见两边的街树开满了花,树树团团,远远地,就像是撑着一把淡雅的花布伞,伫立在雨中,等候一个归来。呀!是鱼木树花开了。

鱼木花


见鱼木花开,我的第一感觉:啊,是暮春了。花开花谢,季节更迭。花开时热闹,花谢时默默无声。唯有鸟啼蛙叫,在一片深浓的绿意中。正是:门外无人问落花,绿阴冉冉遍天涯。林莺啼到无声处,春草池塘独听蛙。

由于下着雨,骑车不便,就没有停留,任一树树鱼木花一一在我的眼前飘过。心里仍惦记着,想到西湖陈公堤上也有鱼木,或许也开了吧。便在回来时,特地去陈公堤一看。

四月的陈公堤,两边的三角梅又开了,殷红似血,雨水映照,更是鲜艳。远看,像一条妩媚的彩带,妩媚婀娜。再朝上看,站立着的,一棵棵鱼木花正开,犹如是给身下的红装撑起的花伞。

新寮北路上的鱼木树是间植的,陈公堤上虽也间栽了其他的树,但由于间距小,在堤上显得集中。更由于鱼木花盛开的时候,把整个树冠都撑满,花朵簇簇蓬蓬十分繁密,一球球有点像绣球花可爱的样子。树干通直,到一定高度分枝,枝繁叶茂花盛。整个感觉,丰满,由于有一定高度,绝无雍肿之态。

鱼木花淡粉色,后变成淡黄色,清新淡雅。没有大红大紫,不施粉黛,犹如素颜美女。我想,若是用同色系的布料做衣裳,穿在身上也一定是清新脱俗的吧。我自觉得鱼木花色系布料偏宜做裙子,而裙子常是少女们穿。因此,我见着树树鱼木花开,感受到的是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轻扬,轻扬!

事物确都有着它们的秘密。请看来树下欣赏、拍照的身影,几乎是年轻的男女。男的帅气,女的漂亮,你侬我侬,花开正好。但我不是说,这仅仅是年轻人的专利,而是说,谁不爱青春哩。青春的年纪,青春的神彩,是自然而然的,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张扬。原原本本,就是这样。

如此说,鱼木花下若换都是中老年人,虽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无可厚非,但我想,哪有青春的身貌与鱼木的清新淡雅相配哩。人上了年纪,是不会再有清新淡雅的。清新淡雅属于年轻的生命。不信你看,青春的身影走过,风都是清新带香的,嘴角上扬,脚步轻快。

今天看鱼木花,可谓恰逢时候。原怪下雨阻误了远骑,孰料失中也有得。只是美中不足,赶上清明假期游人太多,车也多起来。我素来喜欢清静,人多嘈杂,吵闹让我烦躁。平日陈公堤是少人的,很安静。假想现在是那平日,在这飘雨的日子,雾朦朦,若即若离,空气湿润而多情,春愁淡淡,唯宜湖边看柳,临窗读诗,于是在想象里,一边欣赏鱼木花,一边沉浸在对往日美好的回忆,那一刻隽永清秀,诗情画意,岁月静好,是不是这样比较配哩。

鱼木花、三角梅竞相开放


不免又想到电影《甜蜜蜜》,这是一部青春爱情片。拍得清新淡雅,很文艺。看后让人回味,又叫人伤感。其中有一个镜头,黎小军和小婷分手的时候,黎小军独自彷徨地站在街头,身背后古老的街巷上,一棵鱼木树花正开得浓密。

这一镜头画面,“东江”大哥有文特别写到。确实,放入鱼木这一背景,一定是导演有意识的安排。通过画面,主人公处在分手的阶段,而背后的鱼木花正盛开,这其中一定是要表达什么。好的作品,是含蓄的,余音袅袅,让人回味。不用说出来,让你去感受,去体会。每一个人都会有他的体会,因为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懂得的自懂。五味杂陈,曾经沧海,人生总有遗憾,而爱情更是其中一种。

鱼木花开了,不知不觉,春暮了。岁月匆匆,年轮滚滚,走过也就别过。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更远的十年前,或二十年前,那些个春天是同样美好,又同样的那么短暂。

黎小军与小婷的相识相恋,和鱼木花开在暮春,开得清新淡雅,是很相符的事情。他们分手在鱼木花开的季节,暮春之后便是夏天,于是,春随之翻篇了。即使再恩爱再甜蜜,也会成为过去。一转身,犹如路上的陌生人,你我都是彼此的过客。在那么一刻,连自己都恍惚如在梦中。当鱼木花开在眼前,这个梦仿佛又出现了。

暮春,仍是美的,但它开始有了轻愁。前途满含希望,同样,也充满未知迷茫。看一眼鱼木花,感觉就像是在为曾经的青春而开。

今天,对于转眼中年的自己,想及青春,未免感到是遥远的事了。轻轻地叹息中,想到鱼木花年年开,一年开一次,不由自问:像这样来看鱼木花开,又能看几回呢?!

这棵相思树也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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