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两天滴答的雨声,晴朗的天气带来一种想在太阳底下狠狠晾晒的念头,包括毛病丛生的身体和渐渐腐朽的心灵。
一早,照常有阿妈煮好的饺子和青菜,已经盛好放在桌上。看我俩开吃,阿妈拿着一把小刀和一块抹布,说去把楼道手扶上的水泥刮干净。
娘家是老城区,旧房子,上半年政府一直在大力改造,刷外墙,换楼梯瓷砖。工程队太不靠谱,吵杂可以接受,质量不过关,总是贴了又换,换了又贴。打钻声的尖锐,脏乱差的环境,中午也毫不顾忌地施工……所以当有大人对小侄儿说,你不认真学习,就像这些工人一样,做这样的水泥工。我也不像之前那样劝阻了。装修工人实在太可恶,马马虎虎迫切想完工,最后影响极大,态度也恶劣。
娘家住步梯二楼,对于康复中的老J来说,上楼下楼,扶道是他最需要的安全感,阿妈一有空就拿块布抹干净,好几次以为终于完工,可以好好搞卫生了,没几天又来工人弄半天,灰尘满天。
如上所述,主题不是想吐槽工程队,旧楼换新颜,这是政府带来的福利,居住环境更舒适。只是每次当阿妈念叨着楼道手扶脏了,又要去搞卫生时的那一刹那,我的心里万分感动。
平常来看,觉得手扶脏了,擦干净也属正常,但阿妈总是担心尖锐又厚实的水泥团把老姜的手割伤,一点点细心地刮干净。
所以,今早,当看到阿妈再次出门去清理时,我两眼一红,低头沉默不语,她的爱护对老J的康复多么重要,不管情绪上的抚慰还是行动上的无微不至,对我这个特别惧怕荒芜感的人来说,她就是一座避风港,黑暗中有依靠,风雨里有遮蔽。
不管过去还是现今,老J经常对阿妈说的一句话就是:阿妈,你想吃什么?想去哪里玩?
昨晚还是一如既往地这样问,母亲节了,阿妈想要什么?
阿妈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不要偷懒,积极运动,早日康复。
阿妈也是极有见地的老高中毕业生,对于这几日铺天盖地的赵心童夺冠,她持有不一样的观点:“不读书也能出人头地,早早辍学,这不是给学生们带来坏榜样吗?”
时下,一些个人视频和官方媒体都围绕赵心童滔滔不绝,一是尊重孩子意愿的家庭教育,二是政府扶持的人才辈出……
有个儿童文学作家说,如果不是文化科不好的话,或者文化科稍稍好些,都不会选择辍学而专注于台球,但这样的话,也就埋没了一个天才。另外,赵的禁赛对其如今的成功起到了波澜助推的作用——技艺到了一定程度,应该放下,才会提升。
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像阿妈这样的观点。当然,这样的成功前提不是普通人所能拥有的,所以只能仰望,那些目不能所及的,耀眼。
妹总是觉得全身都痛,说有时候连呼吸都痛。曾经因为怀疑喉咙有长东西去做喉镜检查,却什么都没有。
“叫她少生气,就没有那么多痛了。”阿妈一语击中梦中人。
每个人都是传奇——自己的传奇。在颠簸之中,在爱意之中,在挣扎之中,也在,向往之中。
阿妈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