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里所有的秋天似乎都是从立秋开始的,从那天起,天儿就一天比一天凉了。这一天,瘦子要抢秋膘,胖子要吃黄瓜。自打我听说这个节,自己就得吃黄瓜了。直到现在,年年不落。那时候,园子里剩的黄瓜都是七拐八歪的。远不及七月份的黄瓜好吃。
开学第一周,动水河的鱼泛滥了。我们泡在水里,就能摸到鱼。这是立秋后,我们唯一一次破例下水。在水里待时间长了,不愿意出来,秋风凉了,仿佛河里的温度更加暖和。我们浮在河边上,开始摸鱼窝。只要手探进去,几乎都能有鱼。只要一有鱼,赶紧用手使劲按住。一按一个大鲫鱼瓜子,特别过瘾。弟弟们就在河岸上拿着接点水的水壶,把我们摸到的鱼一条一条地放进去。那天,我们摸了五斤鲫鱼瓜子。
秋天,家里的沙果和葡萄都熟了,那红红的沙果,甜甜的,脆脆的,大糖心的,放在冰箱里凉凉的,好吃极了。那甜葡萄吃完非常上脑、解渴。三叔把老农送给他的沙囊大甜西瓜让老叔给我们拉来,放在我家的仓房,从8月一直能放到中秋节。当然留到最后,也就太沙太面,不太好吃了。但是中秋能吃上西瓜,也是件乐事。农村有亲戚是幸福的,10月1后,我们还能吃到三姨家的西红柿。后来,我家所有的农村亲戚都搬到街里来了,这种福气就少多了。
秋天一到,不能落下的一个项目就是采蘑菇。在我家静水河与动水河之间是一个大树林,当然得经过静水河,才能到达。有时候。我们趟水过去,到了秋天,河水撤了,就踩着西边包叔用木头搭的小桥过去。静水河坝上到处都是大油蘑。发现的时候,都比大人的巴掌大了。那几年,没人采蘑菇,后来,我们认识蘑菇了,便看住了这的蘑菇。蘑菇也越来越小了。
采蘑菇是需要经验的,我四岁就跟着姑姑采蘑菇,在奶奶家,一下雨,就出去采蘑菇,采的都是草蘑和闻起来味道很香的灰蘑。一采就是好几大土篮子。大个的都被姑姑晒起来,留着过年的时候炖小鸡。小个的当时就都被炸成蘑菇酱了。
回家后,采蘑菇,也没什么规律。只是到了周六早上,起床后,就赶紧踩着露水采蘑菇。满载而归后,正好回家吃早饭。蘑菇少的时候,费劲巴拉地采,也没有多点,但各种草蘑和油蘑凑起来,也能凑个大半筐。蘑菇多的时候,动水河的坝上都是厚厚的一层油蘑。采满筐,再加一塑料袋就结束战斗,根本没有耐性,再拿工具采。因为,采多了,妈妈得收拾,会有怨言。就这样,连续采几个周六,霜冻了,采蘑菇生涯也就结束了。
霜冻后,家里的园子就罢园了。妈妈再此之前,把园子里剩下的果实都摘到家里了。按理说,我们什么菜都储备好了。家里也不缺吃的。但是看到邻居们都去附近郊区赶地,我和妹妹跃跃欲试,也想为家里储备更多的菜。
我们去之前故意问问菜园的主人,他说这片地不要了。我们便疯狂上手采摘。这是一片辣椒地,剩下的菜有红的,半青半红的,还有青的小的。不大一会儿,我们就一人采了半袋子。其他的菜,诸如西红柿等都剩烂的,就不要了。我们决定回家。因为剩下的也都是不好的,没什么采摘价值了。
妈妈嘴上说着不需要,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她把我和妹妹采摘的战利品,用盐泡起来,做成了咸菜,吃着我们自己的劳动果实,别提多高兴了。
像这样赶地,还有捡稻子,我们捡农民伯伯收地后剩下的稻穗,捡半天,也能捡个半丝袋子。我们家没有把它打成米。妈妈把稻穗用剪子剪下来,拌在鸭食里喂鸭子了。我妈说,那些天,鸭子可愿意下蛋了。
像这类懂事的事,还有搂柴火。秋天大片树叶掉下来,我们就拿着耙子,开始搂树叶,被妈妈赶回家,写作业去了。妈妈说,年年都是老叔给拉柴火,是够用的,不用我们献殷勤。于是我们就听话地回家了。
不能不说,秋天的美。然而再多的言语,都不如找个地方,静静驻足。那漫山遍野的黄与红,映着蓝天,交织成一副五谷丰登的美好画面。那丰收印着喜悦,那美景就叫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