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一

我和方明是同一所大学毕业，又同一天进入外贸公司的同学和同事，按理说，咱俩的关系一定是铁打的哥们，交情匪浅，可大概是性格较劲的缘故吧，两人一见面便是互相抬杠，往往为了一件小事，南辕北辙，互相争辩得面红耳赤方才罢休。但有句名言说什么来着？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春节前夕，公司提前放假，我和他闲来无事，摊开棋盘，在楚汉方寸之间，杀得昏天黑地。不知不觉，竟耽误了他回老家探亲日期，他和妻子原定的飞机票也被他中途退换了。

人道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他是冲冠一怒为赢棋，这个老兄的脾气犟得堪比西班牙的公牛。可惜走了许多回，我棋高一筹，他依然没有赢棋，我的二只小卒成功地铁壁合围，可怜的老将在我的欢呼声中，一命呜呼。

此刻已是子时十一时多，妻子差不多要下逐客令了，他啪地一摔棋盘，铁青着脸孔吼道，龟孙儿子，明天你在家里等着！

我对怼道，你有本事赢我，就不要回家过年，不是明天你要上飞机吗？如你退票，我愿奉陪同底。

退就退吧，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

这又何苦呢？为了一盘象棋……

妻子摇头说道，小方回家探亲去吧，祝你旅途愉快。

瞧你老公的嘴脸，老子明天不走了！

他瞪了我一眼，扭身便离开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为了躲避他纠缠，上午我去亲戚家打牌，下午去郊外古玩市场淘宝，正当我看中一幅古画，与摊主讨价回价时，手机的铃声遽然地响了起来，原来是妻子打来。

方明上门来了，你快回家来吧！

难道他没去机场？这个龟孙儿子疯了，为了赢一盘棋，连爹娘也忘记了，世上真有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告诉他，我没有空！

我对着手机，冲口嚷道。

阿秦，你还是回家来吧，方明不是找你下棋，而是专门道谢来的，而且他的妻子小翠也一道来了，说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天哪！他到底唱的哪出戏？我是越听越糊涂了，脑子真像灌了浆糊一样，混里混沌，不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回家才知道，原来他预定的那个航班起飞时出事了！

有句古话说得好，无心作恶虽恶不罚，有心作善虽善不赏。可我是无心作善啊！方明眼泪汪汪地瞧着我说，你是无心作善，你是我命中的大恩人，正如唐诗所说，春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要不是你赢了我的棋，一句话刺激我的自尊心，我和妻子至今尸骨无存，灰飞烟灭，我一定要重重感谢你！

这小子，什么事都动真格，他瞧着我的脸孔，掏心掏肺地说，阿秦，今年是我的本命年，瞎子说我命中有灾，但有贵人相助，化凶为夷，想不到这个贵人竟是你这个胖头鱼（一激动他就会叫我的绰号来），兄弟，你家里缺什么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客气，从某种意义来说，你是再生父母，是你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

颂歌响起，我被他夸得毛骨悚然，张口结舌，仿佛他在给我念悼词似的。

忽然，他使了一个眼色，妻子当即从口袋掏出一个大红包，里面足足塞满了二万元人民币……

我老婆坚决不收。她又将红包递到我手里。

我笑道，红包，我肯定不会收。刚才，我在古玩市场看中一幅古画，说好价钱三千元，要不你们给我买下来，送给我如何？

一听说古画，方明蓦然大梦初醒般地明白过来，他一拍大腿说，阿秦，你不说，我也忘了。对，古画，我家有一幅祖传的桃花图，是我当年太祖父绘给我太祖母的定情画。里面提到了一个恩公，凑巧的也是姓秦，莫非冥冥之中，你是恩公的后代？如此说来，我一定把这幅古画送给你，了却方家子孙后代的一桩心愿。

后来他探亲归来，果然带来了这幅祖传的古画，虽不是名家之作，但桃花绘得自然灵动，妩媚俏丽，清风吹拂，花枝摇曳，恰如一个风华正茂的美丽少女，虽历经数百年，依然墨香氤氲，瑰丽夺目……画中留有几行题跋，读之颇令人寻味，其中提到秦公的名字，称他是为夫妻俩报仇雪恨，再续前缘的大恩人！

故事从何说起？且听方明娓娓道来。

二

公元1873年8月，浙江金华有个名叫方德铭的男人，承袭父亲官爵而受封，授清江仁城尉，带着妻子刘氐赴任，租了一条客船，从水路一路走来。船主姓孙名虎，年过五十，额上有一块刀痕，下颏有一撮黑毛，虽其貌丑陋，但态度和善，待夫妇俩态度殷勤，点头哈腰。船到了镇江附近，方德铭带着女人郭英上岸，去寺庙烧香拜佛，买了一些酒菜归来，夫妻俩边饮边观赏周围风景，不亦乐乎。那姓孙的船主见他的酒器都是金银打成，知道这对夫妇来自大户有钱人家，不觉动了歹心。夜深人静之际，乘其不备，将男的推入船下，看他被滔滔江水吞噬，又将身边的男女仆人都乱刀砍死，抛尸水底。

郭英睡意朦胧之际，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哀求声，不觉挣扎起身，一把雪亮的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透过暗淡的烛光，孙虎满脸杀气恫吓地说，你夫君及身边人都去见阎王了，若识相点留你一条性命。但你必须答应我条件，当我儿子的媳妇。他去镇江了，二个月回来同他成亲。否则，一刀活剐扔江里喂鱼。

为了保全性命，以图日后报仇雪恨，郭英只得忍辱负重，含泪答应了。她跪着感谢船主不杀之恩，并说奴家本是小女子，嫁狗随狗，嫁鸡随鸡，听候主人发落便是了。

孙虎听了非常高兴，他不仅侵吞夫妇的财产，而且白得了一个如花似玉媳妇。见她柔弱顺从的样子，并且替他料理家务，伺候得非常细心，本来提防之心减去了七分。

不知不觉，到了中秋夜晚，孙虎大摆酒席，他和手下伙计喝得酩酊大醉。机会来了，趁他们睡熟后，郭英蹑手蹑脚跳上码头，朝陆地方向一路狂奔，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逃，逃，逃，能逃多远就多远……

三

真是慌不择路，跑了约两三里，她忽然迷了路，四面都是水滩，只有芦苇菰蒲，一望无际，耳际传来鹭鸟及不知名状的怪声，吓得她浑身战栗，不觉跌坐在草地上。郭英本是富足人家出身的小姐，双脚纤细，怎禁得起奔波之苦，但又恐怕水贼追来，于是咬紧牙关，竭力起身，继续狂奔。不知过了多久，东方现出鱼肚白，远看前方有一个大林子，隐约里面有房子，赶忙去投奔。

原来是一座尼庵，传出敲钟念经的声音。听到她扣手敲门，走出了一位年近六十的老尼姑，生得慈眉善目，态度和蔼，瞧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将她扶进了经室内坐下。老尼自我介绍是这里的住持，问她为何大清早匆匆来到此地。

郭英便编了一个谎言，说自己是金陵人氏，大伯去江浙做官，她和丈夫一道前往。未想大伯上任不久，丈夫病殁，孀居二年，大伯上司看中她纳为小妾，不想大房凶狠，难以伺候，常受欺凌和责打。中秋坐船在江上赏月，叫我金杯赏酒，不料失手丢进江里，他们扬言要将我扔进江里，我在佣人帮助下逃了出来……

老尼说，娘子既不敢回船，家乡又远，想另外嫁人，又没有好媒人，孤苦一身，打算投靠哪里呢？

郭英不说话，只是低头哭泣。

老尼又说，老身有一句话相劝，不知意下如何？

郭英回答，如果大师指以明路，死也心甘！

老尼说，这里逼近荒滩，人迹罕见，孤庵枯灯，幸好有一两个同道，都年在五十以上，仆伇几人，也都敦厚淳朴。娘子虽年轻貌美，怎奈命薄，何不割舍痴爱，悟出四大皆空，穿上僧衣，就在这里出家。虽禅床佛灯，早餐晚粥，寂然度日，随缘打发光阴，难道不比给人当偏房，受今生之苦，结来世的冤仇强么？

郭英跪拜叩头，大师道得极是，这是尔等心愿！于是在佛前落发，起法名叫慧悟。

且说郭英出身书香门第，谙熟四书五经，针锈，绘画无所不能，不到一月，遍览佛经，并且深有体会。庵主欣喜异常，对她礼待有加。她为人宽和柔善，能力又强，大小事务处理极妥，赢得众人喜欢和爱戴。每天她到观音菩萨面前，顶礼百拜，密诉心中隐曲，虽然严冬酷暑，从不中断。礼拜完毕，就回到深室内，抄经默诵，从不轻易见人。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年末，一天，有人来庵中游览，吃了素斋回去，次日送来一幅桃花图，作为布施，庵主将它挂在素屏上。郭英路过，一眼认出是自己丈夫手笔，是他订亲时送给她的定情画作，不觉泪如泉涌，强忍悲恨，问庵主此画是何人所送？施主叫什么名字？老尼告诉她，施主姓孙，他有个弟弟以驾船为生，年来得意，人们都说此人心狠手辣，在江湖上靠打劫发财，此画是弟弟送给他的……

目睹丈夫遗作，她心如刀绞，无奈又不能在庵主前暴露身份，只好提笔在画上写了一首凄切的诗句：桃花画出最鲜妍，岂知娇艳色，翻抱生死冤。今生缘已断，愿结再生缘。

老尼等人见惯她平日舞文弄墨，也不深究此首诗的含义，只觉她字写得漂亮，给画增添光彩。也许是机缘凑巧，不久城里来了一位名叫张仁香客，见画大加称赞，便买了回去，赏玩了几天后，便将此画送到了一位退休的官员府上。这位官员当过左都御史，人称秦公，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因看不惯朝中奸臣，提前告老还乡，平日广求金石书画，以养性怡情。

四

那日秦公正在为民众救灾之事，向皇上书写请愿奏折。见张仁送来此画，便叫下人挂在屋内书房里，以待空暇时观赏。

次日是元宵节，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秦公偕夫人外出观灯，走至状元街，但见一位落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衣衫褴褛，正伏在地上挥舞笔墨，他书写的草书颇具张旭风骨，遒劲有力，刚柔相济，引起众人齐声喝彩。秦公平日极喜结交有才之人，当即向他递交名刺，叫他日后拿来几幅草书来他府上。

一日中午，秦公在客厅接待了这位年青书生，虽破袄遮身，冷得瑟瑟发抖，但谈吐不凡，眉宇间自有一股英豪之气。问他为何困顿如此？

年轻人伏地跪拜，嚎啕大哭，向御史大人倾诉自己的劫难冤仇。他说自己本是浙江金华人氏，姓方，表字德铭，出身望门大族，得父亲官荫，授仁城尉，带着家眷上任。未料在镇江附近，船主见财忘义，将我丢入江中，家财妻妾估计已遭毒手蒙难。幸好少时会水，不曾淹死，后被一位渔夫所救，风餐露宿，流浪此地，每日靠写字卖文为生……

秦公听罢，心头一惊，大胆盗贼，掠杀命官，可恨至极！

他扶德铭起身，疑惑问道，你怎不去报官捉拿歹徒？

方德铭一声长叹，秦公，我报了，可沿途官府衙门，见我穷困，没有银子，有的将我乱棍驱赶，有的说我诓骗事实，也有的同情我遭遇，但状子递去，没有下落……

秦公眉头一攒，拍案怒道，这些官吏，平日只会欺压百姓，中饱私囊，导致风气败坏，盗贼横行……接着，他沉吟半响，对方德铭说，你如无去处，先在我府上安顿下来，暂且留在我家里当塾师，教我几个孙子识文写字，此事，允我仔细思忖，从长计议。

方德铭知道自己遇到恩公了，感激涕泗，无言可语。

一日，秦公请他在客厅酌酒，无意发现了挂在墙上的桃花图，他眼睛仿佛被火灼了一下，急忙上前，将画框摘了下来，在画的旁边发现了爱妻的题诗，急不可待地对秦公说，这是我的画作，也是船上失去的物件之一，不知从哪里而来？还有她，我夫人的笔迹……

你确认这是你的画作和妻子的笔迹吗？

千真万确！

好了，有了这幅画，老夫有了帮助你查找凶犯的线索了！

秦公拍拍他的肩膀说，也许你的妻子还活着……

我想也是。

年轻人好好在府上待着吧，不要抛头露面。债有主，冤有头，老夫自有擒拿凶犯的职责。有句古话说得好，善恶终有报，天道几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当晚秦公叫来古玩商刘仁，问此桃花图从何而来？刘仁回答从镇江某尼姑庵买来。秦公当即派遣心腹之人，日夜兼程，来到那里。耐心问庵主桃花图从谁之手得来？诗句又是何人所题？几天后回报说，图是本县孙某所舍，是他弟弟孙虎送给他的。题咏是庵尼慧悟所写。

秦公基本了解事实真相后，又派官家对庵主商量说，我家夫人爱唸佛经，没人作陪，听说慧悟天分很高，愿礼拜为师，万望成全。老尼虽不愿意，但看在秦公的面子上，推辞不得，再说郭英同意去秦府，师徒俩依依惜别，目送抬轿的人影消失在水滩边。

五

郭英来到秦府，看老夫人吃素念佛，满脸和气，一点没有御史夫人的架子，周围的丫环对她关怀照顾，让她感受了久违的家庭温暖。她三十不到的年龄，已经受人生的巨大磨难，目睹抢劫杀戮，与丈夫生死离别，恍如噩梦一场，因此当老夫人问她家世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哭着把自己的不幸实情相告，并且说出题桃花图之事。她对老夫人说，强徒就在眼前，求夫人转告秦公，捉拿罪犯，洗雪从前耻辱，以报夫君，当是秦公对她最大的恩赐了。

老夫人怜爱地抚着她的手臂说，实不相瞒，将你接回府来，都是秦公的主意。于是她把郭英的身世转告给丈夫，说她举止言态落落大方，行事读书贞静贤慧，绝不是小家出身的女人。秦公点颏称是，现在她是方德铭的妻房，确凿无疑了。他嘱咐夫人好生款待，为防止百密一疏，暂不向她透露她丈夫还活着的消息，只叫夫人暗里劝郭英留发，恢复俗家服装。

如今将夫妻俩安置妥当，余下计议捉拿凶犯之事了。好个秦公，已派人侦得凶犯孙家住址和行踪路线，知道他有亲戚在镇江当县官，自恃有靠山，故为非作歹，有恃无恐。因此暂不轻举妄动，打草惊蛇。他在物色一名合适的官员，权大威重，又能秉公执法。半年后，进士陈淳当了监察御史，巡察到郡，拜见秦公。陈淳本是他的僚属，执法公道，办事干练，于是秦公把方家遇害之事全部告诉了陈淳。陈淳不敢怠慢，迅速将孙虎等人缉拿归案。经审讯，孙虎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并交出方家任职文书及部分还未变卖的家产，当主审官询问方氏夫人的下落时，孙虎老实回答，本想留她给儿子配婚，没加防备，不想她在当年八月中秋节逃走，不知流落何方？铁证如山，阵淳下令将孙虎等人处死，又将一贯包庇他的为官亲戚收入牢房，同时将玩守职责收受贿赂的部分地方官吏降职的降职，查办的查办。

方德铭劫后余生，得知凶犯伏法，自己重新获得了家产及任职文书，感激不已。为报效朝廷，立志当一名为民做主的清官，他当即决定赴任。临行前他向秦公告辞，表明心志。

秦公笑道，我给阁下作媒，完婚再走不迟！

方德铭下跪叩头致谢道，糟糠结发，同舟共苦，如今遭难，流落他乡，生死不知。愿意单身赴任等待，万一上天怜悯，倘若她尚在人间，夫妻俩还有破镜重圆之日。感谢我公恩德，至死不忘，另娶纳妻，非我心愿也！

秦公听罢，拈须笑道，好小子，我没有看错人，果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君子！阁下如此钟情，上天一定保佑，我怎敢苦苦相逼？请允许我设筵饯行，然后上路。

翌日，秦府大摆酒宴，热闹非凡，本路官员和郡中名流都到齐了。秦公举杯对众位说道，老夫今日给方县尉再续今生缘。客人们听罢面面相觑，不知秦公所说何意。但见他派人叫慧悟出来，就是方德铭的原配夫人。夫妻劫后重逢，相拥而泣，不想在这里会面，如梦幻一般。秦公也感慨良久，向众位缓缓讲述方氏夫妇遭难的始末经过，而且拿出桃花图给大家看，方知秦公所说的“再续今生缘”，正是方妻郭英所题的诗句，而慧悟是她的改名。满座掩面流泪，感叹方氏夫妇破镜重圆，更感叹秦公大德如阳，永昭后人。秦公又送方氏夫妇仆、婢各一人，给以丰厚的的盘缠上路。且说方德铭任期满后，再到故地，而秦公已去世了。夫妇在坟前彻心彻骨，恸哭流涕，如同死了生父一样伤心。

为了铭记秦公的恩情，方德铭挥笔在桃花图上题诗一首：

秦公高德映乾坤，

犹如再生父母恩。

似海深情难言尽，

生生死死永不忘。

……

历经数百年，密密匝匝字迹的犹如火炬，闪耀屋宇。

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我沉默良久感叹地说。

是呀，没有当年秦公的危难相救，就没有方家后代的今天。方明亦感叹地说，这幅桃花古画说明与你有缘，秦兄，请你收下吧！

不，不，我没有秦公的恩德，不能收下此画。这次你免于空难，是你运气好，是你方家的祖先品行高尚，知恩图报，千字文里说得好，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吧，是你老祖宗在九泉之下保佑你！

再说，不要迷信了……这幅桃花图对我教育意义极大，对照秦公老祖宗，我没有他的胸怀和气度，得好好学习老人家，凡事不同你计较了，比如走象棋，赢你是应该的，但不应该故意气你，瞧你狼狈相就洋洋得意，这不是我老祖宗的作派……

一句话逗得方明哈哈大笑起来，他捶了我一拳，胖头鱼呀，胖头鱼，想不到你看此画悟出境界来了，看来从此我得向你好好学习，改一下自己的臭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