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读研那几年,从衢州坐火车去广州,都要经过上饶这个城市。列车停在站台的当口儿,一只卤鸡腿就从窗口塞了进来。“上饶鸡腿,上饶鸡腿”,叫喊声伴着肉香味飘进车厢里,再没有几个乘客能坐得住的。
当然,除了我。大概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啃鸡腿,有点尴尬。不过,虽没吃过,但却从此记住了“上饶”这个名字。这次五一假期,大方先生提议自驾游,恰巧第一站就是上饶——不是为了吃鸡腿,而是去往一座耳闻许久的名山——三清山。
和我们同行的,还有相交多年的一家人。夫妻两都是本地人。前一晚,还在他们家蹭了晚饭,又采了野草莓。在饭桌上,大家又饶有兴致地聊起了上饶鸡腿,“好便宜,10块钱一只腿”。不料,朋友的爸爸说,以前拿到火车上卖的,都是死鸡做的,里面的肉撕开都是红色的。哄笑一通后,我对于原本想要弥补的美食遗憾,也就此放下了。
第二天清晨,开车到山脚下,各人挑了一根当地人售卖的竹竿当登山杖,一副要登临“泰山之巅”的气势(其实,颇像丐帮弟子)。不过,待到坐索道上山后,发现沿山修建的栈道,多是平地,要爬的台阶其实只有一部分。
时至5月,较之清明,山中绿意愈加层次分明起来。这次出游,全然没有做攻略,只是跟着朋友的指引随走随看。原来,此山有“小黄山”之称,有“奇峰怪石、古树名花、流泉飞瀑、云海雾涛”四绝,历来被视为道家的福天宝地。
果然,沿着台阶拾级而上,抬眼望去,一座以巨石为头脖、山峰为驼峰的骆驼,便赫然出现在苍穹之下。尤为绝妙的是,峰回路转,随着人所观看的角度不同,那怪石便倏忽变幻了模样——骆驼不见了,却是一条巨蟒,将蛇身立起,破山而出,气势逼人。这便是三清山的标志性景观:巨蟒峰。
在一旁休息时,几人闲聊起几年前发生在此的一个新闻。说是有3名驴友攀爬此峰,在岩石上打入26个岩钉,最后被刑事处罚,赔偿了600万。朋友调侃说:这怕是世界上最贵的钉子了。不过,若考虑到此峰是大自然花了亿万年的心血,方造就了如此奇特的山石风貌,那“600万”又显得微不足道了。
一路上,耳边不时飘来导游喇叭里传来的声音。“看,这是情侣在接吻,那是小孩竖起的中指……”心下不觉好笑,真是全靠导游的一张嘴和游客无穷的想象力啊。
走了不多久,见远处一座山峰正酷似女子,静静地伫立山头,只留给人间一个充满意味的背影。这便是传说中的“东方神女”了。莫名的,内心很是触动,正遐想着,却被女儿的哭声打断了飘渺的思绪。
我忙抱起她,指着那女神,说:“唉,你说那是不是神话中的女娲呢?很久很久以前,两个神仙打架,撞断了一根撑天的神柱,所以天就漏了一个窟窿,水哗啦啦地倾倒下来。发了大水,人类无处可躲,只好求女娲娘娘帮忙。女娲不忍心,就烧石头补天,又拿草木灰填地上的水坑……终于换来了人间的太平。”
女儿的眼泪很快便止住了,整个儿心思全在女神身上,问道——
“那她现在怎么变成石头了?”
“她补天太累了,要睡很久很久才能醒来呢”
沿着栈道行走,常见一种枝干扭曲苍黑的树木,从山岩上生长出来,有的甚至横斜逸出,拦住了人们前行的路。不曾想,这就是千年杜鹃。我抚摸着它的枝干,只有惊叹:以灌木之质,竟长成了乔木的姿态!它们开花时该有多美啊。不过,许是山上气温偏低,只有山谷里零星几株开了,其他仍是含苞状态,不免遗憾。
无妨,且留作下次造访的理由吧。
山中天气多变,待我们下山后不久,便下起了雨。周围的群山,很快似馒头出笼,雾气腾起。这会儿,它真像个道家修仙的所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