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学生放假归来，餐厅里又热闹起来。我正切着番茄，李娴惠打着电话进来了。
可能是好久没见？一看见她，我心里就痒痒，超级想请她一起吃晚饭，让她尝尝中国菜。
犹豫了半天还是发出了邀请，她愉快地接受了！
这样一来，我的压力就有点大了，我可是代表中国人做菜的平均水平呀！可不能给中国人丢脸！
磨磨蹭蹭，到七楼鼓捣了两个多小时，才终于做好：番茄鸡蛋肉片汤、芹菜炒肉、凉拌黄瓜。
我给她盛了一碗米饭，倒了一杯果汁，旁边再摆上我刚买的玉米薄片和白糖饼干，稍微像那么回事了。
开动！
芹菜炒肉和凉拌黄瓜收到了她的好评，但是番茄鸡蛋肉片汤让她觉得很奇怪，她说她的另一个中国朋友也做给她吃过，但是里面没有肉。
“哈哈哈哈，好吧，我本来想做的是番茄肉片汤，怕不太够，鸡蛋是临时加的！”
“我不知道怎么吃这个汤，还是菜？我们没有这个。”
她告诉我：在葡萄牙，汤基本上都是蔬菜汤，被打成了浓稠的糊状，饭前喝，他们一般不吃肉汤。
我这道汤里面有固体的菜和肉，而他们的肉菜大多都是“干的”，这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周围的葡萄牙人看见她和我一起吃饭，都很惊讶，纷纷和她搭话。
李娴惠向我解释说：“他们觉得我很厉害，我可以跟中国人交流，能够听懂汉语，这很了不起！”
我就说吧，他们肯定也对我们好奇，只是因为语言不通，所以才“相敬如宾”吧~
隔壁桌的男生通过李娴惠的口音认出了他们是老乡！
李娴惠的家居然在马德拉群岛！我们之前去的丰沙尔就在群岛的南部，这要羡慕死谁啊？我们跋山涉水，花了大价钱去马德拉度假，结果人家是当地人，天天都是度假！从小眼珠子里装的就是大西洋的海和天！
吃着吃着，李娴惠的同学玛利亚也坐了下来，她们俩都是东方系的学生。
我问她们有没有报名去中国留学的项目，她们一脸遗憾，说要求很高，自己的分数可能达不到，只有班上前一二名的人才能去。
“班上一二名？但是报名这个课的人有七八个，我以为他们都能去。”
“第一名的可能性最大，但是我们不喜欢他，因为他总是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不管小组作业。”她们忿忿地说。
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在高中、在大学，我在别人的眼里是不是这样的？冷漠而孤独？（但是小组作业我有认真完成哈。）
转而又觉得，世界上的事真的没有新意，大陆两端的人都一样，人人都泡在生活里，泡在人群里，一样要担心排名、学业，一样会有人际关系上的烦恼。
“性价比也不高，我们想去学经济、金融或者别的专业，但是如果通过那个项目出去的话，还是只能学中国文化和语言，这些我们已经学过了，对以后找工作没有什么帮助。”
“你们想找什么样的工作？翻译？老师？”
“我们想去中葡合作的企业从事财务方面的工作。”
“哦哦，那确实。如果你们在国内读研究生需要考试吗？”
“不需要，直接申请就可以。”
“换专业呢？需要考试吗？”
“不需要，也是申请，但是课程置换不了的话，可能会重新从大一开始读。”
“想换就换？”
“是的。”
他们的人生容错率还是高很多，至少选择更多一些。
葡萄牙大学只有三年，她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期末的时候，乐姗在餐厅碰到一个短头发女人，猜测说是李娴惠的妈妈。于是我端起一个干净的碗，往餐厅走去。好像啊，和李娴惠一样，肉肉的，给人温暖踏实的感觉。
大学迎来毕业季，到处都充满了狂欢、自由和离别的气氛。他们不分白天黑夜地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在卡车上举着啤酒瓶游行，去波尔图彻夜蹦迪，穿着斗篷校服拍毕业照……
有一天晚上，我碰到玛利亚穿着校服要去听音乐会，趁机给她拍了一张照：她戴着黑色的船型帽，穿着白衬衫和西装套裙，脚上是黑丝袜和黑色低跟皮鞋，肩膀上斜跨的黑色斗篷几乎要拖到地上，看起来十分帅气！据说《哈利波特》就是参考了他们的校服。
后来又在餐厅和李娴惠碰见，她在纠结自己是去波尔图大学还是阿威罗大学。她的亲戚在阿威罗，如果她去那里，可以省下一大笔住宿费，还能有自己的车，日子别提有多爽了。但波尔图可是葡萄牙第二大城市，就跟国内的上海一样，酒庄、运河、大桥、海滩，谁不喜欢波尔图啊！
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哪里都很好。”
“是的，哪里都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