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终于为父母在老家的坟头立了碑,完成了一大夙愿,我顿时泪流满面,不能自己。我们兄妹4人能长大成人,老娘恩重如山。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父亲被污蔑为“叛徒”被贬到乡下中学教书,郁郁寡欢,45岁英年早逝,临终无一亲人在身边。
全家6口,本靠父亲工资度日,状况突变,如天崩地裂,生活来源当即断流。
一个裹着小脚的家庭妇女,呆滞的看着4个孩子,三个上小学,一个读初中,以后咋办?
时年40多岁的老娘,哭过之后,在他人悲悯的眼光中毅然挑起了家庭重担。
那是一段什么样的日子啊,当时每斤面粉一毛六分钱,每人每月26斤粮,这20多元的粮食钱靠老娘给别人洗衣拆被,给鞋厂纳鞋底,才能筹齐。此外,还要想办法弄拌饭的菜。老娘自制面酱、自制咸菜,把白菜帮腌成酸菜。春夏秋冬,老娘春挖野菜,夏秋去收割后的地里拾五谷杂粮,然后掺在一起推磨磨面。到了冬天,我们放寒假,老娘就带着我们去拾白菜帮,萝卜纓,挖白菜根,想办法填饱我们的肚子。
父亲去世我才11岁,最小的弟弟才6岁。那些年我们虽然穿着补丁衣服,但从来都是干干净净,在同龄孩子中,我们没有挨饿受冻。
生活再难我们也能咬着牙过,但政治歧视我们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我16岁当知青下了乡,两年后,老娘和两个未成年弟妹也被赶到农村,我看他们娘仨难在他乡生存,舍弃条件相对较好的青年队,到了老娘插队的农村撑起半边天。老娘为每天挣6个工分,除了春节和刮风下雨雪,没舍得休一天。
拨乱反正,老娘恢复了干部遗属身份,刚刚重回城里,又开始抚养我们弟兄仨的子女,80岁走完了她的辛苦人生。老娘一辈子明事理,临终前老人家为我做了最后一次大义:当时我要到胶东半岛执行重要采访任务,当时老娘已经进入生命最后期限,老娘说:“你放心去吧,公家事要紧”。十天左右我归来,老娘看了我最后一眼,说:“我在等你回来”。次日便完全不省人事,半月后永远离开了我们。
老娘,在全家最难的时候,你带领我们走出了困境,你就是我们家的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