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煞女立夏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鸟伯乐主题PK赛之“立夏”。

立夏,子时,月黑雨密,深山幽谷,几片枯黄的树叶落在匆匆行走的男子打着的黑伞上,再缓缓顺雨滴滑落。

男子手里抱着一个襁褓,嘴里正念叨着:女儿,并非爹爹心狠,实乃大师说你是孤煞女,有一双妖眼,你会祸害家族,克死家人呀。

男子走到一悬崖边,往下张望,黑黢黢的深不见底,他又看了看在襁褓中睡得正香的婴儿,朦胧的夜,看不清脸,他又轻声说道:大师说你出生时辰刚好撞上立夏柱,爹爹本不信这些无稽之谈,可大师是神灵转世,在整个京城百姓中向来备受尊崇,他断言若孤煞女活着,家族必将遭逢大难,爹爹也没法呀。

说完,男子一狠心,闭上眼睛,把怀里抱着的襁褓抛向悬崖。

瞬间,悬崖下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吓得男子一个趔趄,仰面倒地,手中黑油伞飘飘悠悠飞向悬崖下。

十六年后。

䧿山云庐寺外,漫天霞光给偌大寺院蒙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晕。

微风吹过,吹皱了院外一池碧水,激起层层涟漪。

寺院里进出香客众多,大门台阶下停着一辆马车,车旁站着一位身着锦绣衣衫的少年,像是在等什么人。

这时,从里面出来一位年轻女子,不过二八年纪,肤如凝脂,秀眉凤目,那黝黑明亮的眼睛,纯净的如同一面镜子,好似能照射出世间的恶。她白皙的小脸,玉颊樱唇,身着绿裙青衣,手挎装着香烛的篮子,步履轻盈。看似寻常女子,周身却挟带着一股凛冽肃杀之气,极为夺人眼目。

她经过他身旁,和他擦肩而过。他的心仿佛被握住,像羽毛一般在空中漂浮,无法抵挡的吸引力。

晚霞如一支神笔,轻轻勾勒出她那精致而迷人的轮廓。犹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地展现着她独特的魅力和气质。

少年也不过十七八岁,面庞朗若清月,长眉微挑,长睫毛下一双秋水湛湛的眸子,夕阳之下,似蟾宫秋镜一般,纤尘不染。

他盯着女子的背影直至消失在拐角处再也不见了,才将视线转来,对跑到他身边的小厮说: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四皇……公子,事情已办妥,时辰不早,该回客栈了。小厮说。

慕际白回到山下小城镇庐城的客栈已是亥时,洗漱一番后躺下,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竟是那青衣女子的身形外貌: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立夏走出寺庙一里路,才施展轻功,疾速上了䧿山,在云雾缭绕处,隐约见一屋宇,门虚掩着,门上挂着一串风铃,随风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立夏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鼻而来,屋内陈设古朴,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案上摆放着一盏青瓷香炉,袅袅的烟雾从炉中升起,弥漫在空气中。

立夏进入,掀起门帘,里面一老者,须发尽白、却精神矍铄,他便是立夏师父云逸尘,长玄阁阁主。

见到立夏进来便问:可有见到方丈?

师父,方丈去了京城,据说是皇上下旨让他去观天象。

立夏恭敬答。

也罢,你的身世之谜可能也需要去京城探寻。云逸尘稍稍停顿片刻,接着说,有些话为师也该是时候告知你了,你命格属孤煞,克至亲至爱,为师推测,十六年前,你是被家人抛弃在悬崖下。方丈刚好路过捡到了,你便被送至长玄阁。

我是孤煞女,克至亲至爱,被家人抛下悬崖?立夏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眸。

没错,方丈那晚送你过来,天下着雨,你命悬一线,奄奄一息。是为师救活了你。因那天正是立夏时节,故为师给你取名立夏。

原来如此!多谢师父救命、栽培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立夏一直视您为师为父。可我既是孤煞女,不敢再有此奢想。但您的恩情徒儿没齿难忘,师父您有任何吩咐,徒儿上刀山下火海,定当万死不辞。

立夏激动地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云逸尘一手用手指捋捋胡须,一手伸出向立夏摆了摆:欸,夏丫头,你无需担心为师,老夫可是金刚不败之身,不怕什么孤煞不孤煞的。你从小聪颖通透,领悟力无人能及,法术一点便通,习武又极有天赋,三岁就能打过师兄师姐们,所以为师才任你阁主继承人。

云逸尘再次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只是你出生在立夏,时辰冲撞了立夏柱,所以命中有死劫,活不过十八岁,唯一能解此劫的,是在十八岁之前,嫁给尊贵之躯,以他的阳气之身护你孤煞之身。

阳气护身一定要嫁给他?立夏疑惑。

没错,你是难得的纯阴之体,如若能与极阳之躯结合,生儿育女,便可护你一生一世。云逸尘缓缓道明真相。

天地间最为尊贵之躯的自然是帝皇了,可当今皇帝已年过半百,她一水灵灵的女子和一个老头,合适吗?

能护你周全,帮你渡过劫难,还能护你一生一世,何乐而不为?云逸尘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继续说。

即便我愿意,和他结为夫妻岂不是害了他,他是一国之君,我是孤煞女,这等于变相弑君呀。立夏想想都觉得不能这么自私。

不,他是天命,尊贵之躯,不会受孤煞命格所伤,非但不会,你还可助他功成名就。

师父的意思是要我去皇宫给她当妃子?

也可以这么理解,无论如何,只要是尊贵的帝皇之躯便可,他的阳气与你阴体融合,产下子嗣方能度你的劫。

立夏一想到老头要碰她身子,一打哆嗦,浑身便起了鸡皮疙瘩,他就算是尊贵的皇帝又怎样,我就算是孤煞女又怎样,大不了就是一死,士可杀不可辱。

可转念一想,师父这是为她好,毕竟她是要做长玄阁阁主的,继承人岂可早夭?

不能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暂且先允诺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待方丈回转,您向他确认一下为师所言,他应该还有事所托。随后你便可下山去了。

遵命!那徒儿先回阁里了。

回吧。云逸尘挥挥手说。

立夏转身走出师父屋子。

七拐八弯,立夏回到了长玄阁。长玄阁四周群山环绕,空幽寂静,郁郁葱葱的丛林深处亭台楼阁,忽隐忽现。

长玄阁一众师兄弟姐妹见到立夏,都尊敬地喊她副阁主。

过了一月有余,立夏见到了方丈,方丈证实了师父说的所有事。

立夏谢过方丈的救命之恩。

方丈说:不用客气,老衲也有一事相托。就当是回报可否?

方丈请说。立夏自然很愿意帮救命之人的任何事。

本寺有一本镇院之宝《大方广佛华严经》,是我佛华严宗之宝典,佛法中法界之根本经典,被誉为“经中之王”。现被佛门叛徒施式子,法号喜式的和尚偷盗。

此经乃佛祖智慧之结晶,承载着无尽的慈悲,绝非奸诈小人可以随意亵渎。那叛徒盗取此经,谋取私利,利用世人对佛法的崇敬之心,编造谎言,招摇撞骗。他声称自己得到了佛祖的真传,编造一些子虚乌有的神通,来骗取信徒的钱财和信任。这不仅亵渎了佛法,更是对众生的极大欺骗。

你是阁门高徒,你师父推荐你去帮我佛门找回此宝经。

好的,方丈放心,立夏定当全力以赴,不寻回《华严经》绝不罢休。

辞别方丈,又回阁和师父师门弟兄姐妹辞别,立夏出了阁门后,直接用起了轻功飞跃下山,大约两个时辰后,她终于来到了山下的小城镇庐城。

十六年间,立夏每次下山不是和师兄师姐一起,就是跟师父一起,还从没单独下过山。

立夏有种莫名的兴奋,感觉到自由自在的畅快。

立夏一身青色布衣裙装,肌肤如雪,又长了一双甚好看的魅惑妖眼,眼眸清澈,瞳孔纯净略显淡蓝色,眼尾微微上挑,灵动俏媚,巴掌大的小脸白嫩素净,气质清冷又带着些稚嫩。

太过出色长相,自然引得过往行人纷纷注目,眼中无不惊艳。

立夏旁若无人地急步行走,丝毫不在意过往行人的目光。

作为长玄阁唯一的继承人,她技能会很多,算命、风水、看相、驱邪驱鬼,甚至是医术,当然最精湛深厚的便是武功。

一路行来,她倒是边行善事边打听施式子的下落。

这日立夏行至泗水城,只见城门高大雄伟,青石砌成的城墙略显陈旧。城门两侧,商贩们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有卖鲜嫩果蔬的,那刚从田间采摘的黄瓜顶花带刺,脆生生的,惹得百姓纷纷驻足询价;也有售卖精巧手工艺品的,绫罗绸缎、刺绣香囊,件件都透着匠心巧思。

立夏边看边走,这里比庐城繁荣多了。

行至一算命摊位前,一少妇正在询问:大师,能不能替我算一卦,我何时会有儿子。

算命的看上去四十有余,他用猥琐的眼睛,看着少妇,装模作样地闭眼,捏着指尖,摇头晃脑好一会:你的面相显示,你这一生,无子。

啊?少女一惊,急忙哀求,那大师可有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么自然是有。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只要今日子夜时分,去泗水城北小竹林烧香,便可解矣。

立夏一眼就识破此算命的诡计。

她仔细观察了少妇一番,随出口道:大师?你是什么大师,明明姐姐已有身孕。

此话一出,震惊围观百姓,个个都瞪大眼睛看向她。

他们都为这小姑娘的胆大妄为捏了一把汗呢,这大师可是他们城镇上颇有名望的,姑娘说这话怕是不想活了。

少妇听了半信半疑:姑娘,你……

这人闻言,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冷眼看向立夏,大声呵斥道:小姑娘家,休得在此胡言乱语。

立夏对自己的本事一向自信,

师父说她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因为她是孤煞女,有妖眼,生来就能看清这世间善恶,如若不修行,她可能连三岁都活不过,那些人类看不见的孤魂野鬼,最是喜欢她这种体质,吃了能助他们修行大补。

所以她从小就学习玄术,驱邪捉鬼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当然医术更是不在话下,她观少妇面色红润,看起来气色很好;还能感受体内有生命意象,自然是有身孕了。

立夏见这位假大师暴跳,也不理睬他,而是对围观的百姓一一观察,末了开口:这位婆婆前不久丈夫刚过世;这位大爷患哮喘多年不见好;这位婶婶的媳妇刚流产了;这位大叔喜事将近,有佳媳娶进门;哎呀,这位大伯印堂发黑,出门需注意着点……

众人皆是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这也太准了吧?

饶是看这小姑娘长得好看,假大师也忍不住生气:小姑娘,我劝你说话三思,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各位,你们觉得我胡说八道吗?立夏问大家。

准,这小姑娘真是神了。众人纷纷点头称准。

什么?你们,你们是一伙的吧?那男子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这些人怒骂。

还有啊,这位假大师图谋不轨,他要你晚上子时去竹林不安好心,姐你千万别上当了。

众人一听怒不可遏,群起而攻之,手里的菜呀,果子呀,鸡蛋呀全往算命的身上扔去:骗子,禽兽,滚出泗水城!

算命的抱头鼠窜,灰溜溜逃走了。

立夏却飞快追上去拦住他:喂,你师出何处,可知道施式子,法号喜式的和尚?

不知。那人见立夏是飞过来的,知道是碰上了厉害的了。

真不知?立夏叉腰站在他面前,眼睛里发出幽蓝的光,盯着他。

那算命的见了吓得魂不附体:大师饶命,小仙女饶命!小的也是混口饭吃而已,真不知你说的那个和尚,不过小的听同行说,盐城,盐城有一和尚很厉害,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立夏略一思索:此后若再行骗,小命不保。遂挥了挥手,那算命的就屁滚尿流地跑了,一边跑一边还不停回头看。

秋高气爽,盐城的天空湛蓝如洗,几缕轻纱般的薄云在天边悠悠飘荡。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给远处的田野、湿地和城镇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稻香和泥土的气息,清新而宜人,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感受这秋日的清爽。

立夏已连续赶路半月,这天终于来到盐城。

城市的街头巷尾也弥漫着浓浓的秋意。银杏树的叶子已经变成了金黄色,一片片落叶随风飘落,铺满了小径,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响声。孩子们在落叶堆中嬉戏玩耍,欢声笑语回荡在空气中。街道两旁的桂花树也开花了,一阵阵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立夏在一个酒馆停了下来,觉得口干舌燥,肚子也咕咕叫着,便抬步走了进去。

酒馆里的人不多,一桌坐着四个商贾模样的人,边聊边喝着酒,不远处一桌是一个青年男子,一人一壶酒一碟花生米,正自饮自酌。还有一桌是穿着锦缎,看上去家境不错的一对母女。

或许时辰还没到饭点,立夏进去叫了一碗汤就着两个馒头吃了起来。

又进来两个男子,一主一仆。主子穿着锦绣绸缎长褂子,腰间系着一条精致的玉带,头戴玉冠,面容清俊,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贵气。小厮穿着一件深色的粗布衣裳,腰间系着一条布带,机灵地环顾四周,紧紧跟在他身后。

慕际白一眼便看见埋头吃馒头的立夏,稍愣了一下,就静悄悄在立夏左手旁的那桌坐下,吩咐小厮点菜,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立夏看。

许是立夏感到有人盯着她,一抬头对上了一双深邃黝黑的眸。那双眼睛仿佛藏着星辰大海,深不见底,却又带着一种琢磨不透的复杂。而那张脸,是立夏见过的男子中最好看的,脸部轮廓精致,鼻梁高挺,剑眉星目,薄唇性感,脸上每一处,都堪称完美,气质也是一绝。

慕际白见姑娘抬头看他,朝她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与警惕:又见到了,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这姑娘让他惊艳,可隔了那么久,相差十万八千里再次相遇,就没那么巧了吧?

如此气度不凡的男子非尊即贵,得罪不起,立夏垂下眼眸。

她心中思忖:这人满身正气,气场强大。看面相也是个不错的人,很有贵气,最主要是他浑身环绕阳刚之气,我何必要找皇帝老头呢,如果找个如此阳刚正气之人难道不可以吗?

可是她怎么隐隐感觉酒馆的气氛不对劲,她侧头偷偷环顾了下四周,自他们进来后那些原本在坐的人有些微妙的变化。

她微微皱眉,心中暗自警惕。

忽然原本坐着吃饭的那些人同时起身,包括那对母女,瞬间像变魔术似的,手里多了刀剑,一下冲着那个贵气又好看的少年刺杀过来,看着个个身手不凡,不似普通人。

那少年功夫也不弱,两个对七个也没有落下风。

立夏武功虽好,但是也不想惹祸上身,她淡定地看着他们打斗,好似在看一场打斗戏。

这时窗外又有源源不断的黑衣人飞入,都是对付那少年的。

全力击杀慕际白。那个贵妇下命令,看来是头。

原来那少年名叫慕际白。

立夏开始有些担心,怕那少年扛不住被打死了。

看着实在有些忿忿不平,这么多人竟欺负两个少年。

该出手时就出手。立夏立刻加入阵营,站到了两个少年队伍中。

立夏出剑如闪电,那些人还没看清楚就已经倒了一片。

慕际白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震惊与感激。

不过片刻功夫,剩下的黑衣人跳窗跑了,立夏和慕际白也追了出去,这一追,不知不觉就出了城,到了一荒郊野岭处。

那帮人四散开了,追赶的只有慕际白和立夏两个,那小厮脚力不够,早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立夏决定追那两个女的,慕际白也跟着她一起追那两个女的。四人又追跑出了几里,眼看天暗下来了,已经到了一座山头。那两个女的见甩不掉立夏,就甩了一颗什么过来。

一时间烟雾四起:不好,是软骨散,别追了。那两人趁着烟雾跑了。

两人这下停了下来,可五官已吸入不少毒气,一时间两人都浑身无力了。

慕际白看着立夏:谢谢你,姑娘,我们可能都中毒了。对不起啊!

道什么歉啊,路见不平而已。不过这个软骨散毒侵入骨血的话,命就休矣,我这有解药,来一颗?

好,多谢!慕际白此时浑身无力,一听有解药,自然是要的。

立夏伸手在自己的乾坤袋内摸索了起来,摸到一个瓶子拿出来拧开盖子倒出两颗,一人一颗吞下。

过了片刻,手脚无力感消失了,人变得轻松起来。

我们回城吧,去客栈休息一晚。立夏说着率先往山下走去。

慕际白跟着她走,问她:姑娘叫什么,哪里人氏?我在云庐寺见过你,姑娘可曾记得?

我叫立夏,䧿山云庐寺吗?我便自那里来的,可我怎么不记得见过公子?

应该是一面之缘,姑娘不记得实属正常。你目中无人,和我擦身而过,根本没看我一眼,怎么可能记得。

慕际白心想着,忽然感觉心浮气躁起来。他甩甩脑袋,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呼吸也开始不稳。

此时立夏的身体也发生了些变化。糟糕,怎么忘记这解药和软骨散混合,虽可以解了毒素,却也会转化为催情的作用呢?

你,立夏,你给本……给我吃了什么?怎么这么难受?

能吃什么呀,就是解药呀。我也很难受呢,慢慢会好的。

她怎么可能告诉他真相呢。他们萍水相逢,他知道了还以为对他有所图谋呢。

真的,没骗我?慕际白用迷离的眼神盯着她看,眉头皱起,暗黑的眼眸里满是怀疑。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中的立夏已然是个仙女,他渴望仙女。

不知不觉,两人已拥抱在一起,在树林里,两人合二为一。

清晨,树林里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了立夏,她猛然坐起身,看到了身边那个好看贵气的少年,衣衫不整,睡颜依然完美无瑕。

立夏揉着酸痛的腰,她眼神幽怨地看了身边还熟睡的人一眼,他战斗力实在是太强悍了。

不过现在不跑更待何时。立夏毫不犹豫地施展轻功,一口气飞出去几里路,才缓了口气慢了下来。

还好,趁慕际白还没醒逃跑,不然自己恐怕要遭殃了,这人看着就不简单,有那么多人要他的命呢。

她还有任务在身,听说那和尚半年前已去了京,她还要去皇宫勾引皇帝娶自己救命呢。

任重而道远,耽搁不得,日后若和慕际白有缘再相见,再和他赔礼道歉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三个月后,立夏顺利到了京都,却意外发现自己已有了身孕。

计划有变,立夏只好女扮男装,以给人算命测字看风水等行当,在京都暂时安顿下来。

等顺利产下孩子后,再做打算。

  慕际白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立夏的影子。

昨晚的事他以为是在梦里,可是仔细回味却又那么真实,他咬牙切齿地说:很好,立夏,我记住你了,你睡了我跑了是吧,我掘地三尺也要将你找出,之后将你碎尸万段。

慕际白慢慢走出山林,那郁郁葱葱的绿色树木遮住了小路,回头看了眼他们昨晚待过的地儿,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太多精力去想儿女情长,他的亲哥一直追杀他,要他的命,他也是时候反击了。

转身下山,下山的路一路都有记号标注,这让他有些诧异,随后想到,也许是那立夏留下的,怕他不认识路。

在山下见到了急得团团转,找不着他的小厮郑秋。此时看到完好的主子,那被狠狠提起的心才算落下。

主子,你昨晚在山上吗?吓死我了,还以为被那帮人劫持呢。郑秋絮絮叨叨说着。

说什么呢,我有这么没用吗?慕际白抬手拍了下他的头。

那是,小的多虑了。不过昨天那位姑娘太厉害啦,这功夫比四皇子您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郑秋兴奋地夸着立夏。

有你这么诋毁主子的吗?慕际白没好气地说,你可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心里却想着,立夏确实不是普通人,如今她可是我的人了,等回京,尘埃落定后一定要找到她。

郑秋看着主子眼里闪过的那一抹温柔,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对了主子,接下来我们去哪?

回京都



三年后,皇帝驾崩,四皇子慕际白登基,是为景帝,改元景元年。

新帝即位,下诏书曰:昔者,天道循环,有德者居之。自朕先帝龙驭上宾,海内哀悼,而国家不可一日无君。朕承祖宗之遗训,蒙天地之眷顾,群臣拥戴,百姓归心,今乃践祚宸极,以继大统……

皇宫,太和殿内,景帝端坐于龙椅之上,他身着玄色龙袍,周身绣着金龙,栩栩如生。龙袍下摆处,暗纹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诸爱卿,朕初登大宝,尚且薄德,而国内百废待兴,望尔等克尽职守,共助我大燕繁荣昌盛。景帝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荡在大殿之中。

众臣皆躬身行礼,齐声应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等定当效忠陛下,鞠躬尽瘁。

景帝点头:传朕旨意,天下大赦,开仓放粮,减免灾区赋税,重修被毁街道和房舍。另拨专款,用于灾民安置和重建。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高呼。

下朝后,慕际白让郑秋准备笔墨纸砚,他将记忆里的立夏画了出来。

务必找到她,带到朕面前。

郑秋接过画像看了眼,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问,拿着画像就下去吩咐了。

京城一幢普通民宅里,传出来小孩的奶声奶气话语声:

娘亲,宝宝,喝奶。

哥哥,抢宝宝奶,啊啊啊。

妹妹,哥哥也要喝奶。

立夏无奈地看着这两个小崽子,才二岁,就会吵架抢东西了。

立夏托着腮帮子,看着这对她辛苦生产下来的龙凤胎。

越看越觉得儿子像慕际白,而女儿却更像她。

她思绪飘远了!如今已改朝换代了,新帝登基,先帝驾崩,一切早已不是她原先计划的那样了。听说那个新帝年轻俊朗,自己还要不要进宫去?

还是不要了,自己已过了十八岁这个死劫,这意味着慕际白也是贵人,帮她渡过了死劫,她无需再去跟皇帝结婚了。

可师父说只有嫁给皇帝才能保自己一世平安。

不管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她还要去做长玄阁阁主呢,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现在只要找到施式子,拿回《华严经》,然后带着两宝回长玄阁才是重中之重。

想到这里,立夏对丫鬟说,你们看着立立和夏夏,我出去一趟。

是,夫人!丫鬟翠湖和抚琴同时应答。

出了屋子,到了大街上,立夏感受到了几股强烈的视线好似落在了她身上。此时皇宫侍卫们正在寻找画像上的人,立夏容貌出色,不自觉就引来了他们的视线。

可在这些侍卫一个愣神的功夫,立夏的身影已经消失了,想追也是无从找起了。

立夏又走了几条街,碰到了一女子,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正在疑惑间,那女子和后面跟着的丫鬟一并被侍卫请了去。

这世上还有和我如此相像之人?立夏摇摇头也无暇顾及,又继续往前。

皇宫,太和殿,慕际白正在翻阅奏章,外面传来禀报:陛下,您要找的女子已带到。

慕际白迅捷站立,急切地说:快宣她进殿。

女子进来后,慕际白一眼就认出她是立夏,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可一说话就感觉不对,仔细再看,完全不同,此女子没有立夏清纯淡雅灵动的气质:你叫什么名字?

启禀皇上,小女子叫楚敏雪。

果然不是立夏,慕际白心想,长得那么像,莫非……是双生女?

他有点印象,小时候,此女子在太后寝宫曾见过一面,难怪初见立夏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父亲姓甚名谁?

父亲是翰林院的楚台文,太后的表亲。

宣楚台文进殿。慕际白怒火中烧,大声喊。

等了片刻,楚台文匆匆进来,先拍几下袖子然后下跪,口呼万岁!

楚爱卿,你是否育有双生女?

楚台文一惊,在威严的皇帝面前不得不承认了。

启禀皇上,臣确实育有双生女,可小女生下来就夭折了。

夭折?你觉得朕很好骗?说实话!

楚台文吓得扑通跪趴下:施大师说小女是孤煞命,克家人。臣就把她送人了。

是送人了吗?楚台文抬头看到慕际白铁青的脸,吓得再也不敢撒谎:丢,丢悬崖下了。

来人,将这个杀人凶手压入大牢!

皇上饶命!楚台文嚎叫着被拖出去。

你还是祈祷我能找到立夏吧,否则斩立决!

楚敏雪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见父亲被拖出去,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猛磕头:皇上,饶了我父亲吧。

饶了你父亲,谁来饶过你妹妹?她一个刚出生就被丢弃的婴儿,命大!如今那么顽强地活着,还活得那么善良,什么孤煞女,什么凤凰命,朕统统不信!继续找,一定要找到立夏,朕要立她为皇后!

朕要立她为皇后!就因为新帝的这句话,民间便渐渐传起立夏的各种臆测,说她有一双妖眼,是妖精转世,说她有奇诡的法术,说她不但克家人,先帝的死也与她有关。更甚者,也是传得最凶的——她是以色侍君,用法术迷惑新帝,让新帝为她疯狂。

这些市井流言以疯草野火之势燎原,甚至还被编排成了嘲讽嬉闹的歌谣,是以全国上下无人不觉孤煞女立夏是媚上谗下,以美色行祸侫之事。

所幸立夏根本不在意这些,但她知道了新帝便是慕际白,便不淡定地想逃了,她怕他抢了她的一双儿女,更怕自己给他带去不必要的麻烦,也怕流言蜚语传得那么玄,没有她立身之地。

如今唯一的路就是快点找到华严宝经,逃离这是非之地,让儿女免受伤害,让自己活得更肆意!

那个施式子已有下落,今天她一定要堵到他。

立夏出了屋子后,就意识到有人在跟着自己,她不动声色,朝着郊区荒野地飞奔而去。

直到上了山,看到一座黄砖红瓦的寺庙,才放慢了脚步,转身看看后面,已经不见人影。

寺庙内香火不绝,香客进出无数,人影绰绰,

寺院门扉略显斑驳,髹漆剥落处露出暗红的底色,一尊石狮蹲踞于旁,鬃毛间生出几丛苔藓,爪下顽石被无数香客摩挲得光洁如玉。

门额悬着黑漆匾额,金粉描就的"灵岩寺"三字在朝晖中忽明忽暗。

立夏走进庙宇,里面除了香客,还有不少和尚,其中有一穿着道袍,长得白白净净的胖和尚坐在一大殿门口正在给人算命测字看相。

此人正是施式子,找了他多少年,他像泥鳅一样滑溜,像狐狸一样狡猾,鼠窃狗偷的假和尚,真是亵渎了这佛门圣地。

好你个偷盗贼施式子,把华严宝经交出来。

那施式子一听起身拔腿就跑。想是这些年被追得多了,看着胖乎乎的,身子却溜滑得很,一下就窜出门外去,立夏追上去,却见那和尚一步步往后退,定睛一瞧,前面站着的正是慕际白,身后是一队全副武装的侍卫。

他身披一件月白长衫,一看就知衣料细腻柔软,像是纯用月光织就。长衫宽袍大袖,袖口轻挽,露出腕间一段莹润的手串,颗颗珠玉似被流水打磨过,圆润柔和。腰间未系玉带,仅以一根素色玉佩随意系着,清雅淡然。乌黑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微风拂过,轻贴眼眸,竟添了几分不羁。他眉峰如远山含翠,淡扫之间自有清逸之态;眼眸深邃,像是蕴藏着浩瀚星辰,却也透着深沉内敛的威严。

君临天下的威严。

抬眸,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他的神情瞬间柔和。眼中的寒霜仿若被春日暖阳悉数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满溢而出的欣然。他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温柔的笑在唇边绽开,连眼神都带了微微的颤意。他疾步上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悦:“我终于找到你了,立夏。”那双曾令百官战栗的手,此刻轻抚她的发丝,温柔得如同细雨拂过花瓣。

立夏见躲不过,面带笑容,美丽的脸上一派恭谨,纤细身影略微一躬身:民女立夏,叩见皇上。

周围香客闻言全跪下磕头:皇上万岁!

都平身吧!慕际白一手抓住她的胳膊,跟朕走!

去哪?民女还有要事,恳请皇上放过民女。

放过你,那朕怎么办?你把朕吃干抹净就不负责了吗?慕际白凑近立夏耳旁轻声问。

立夏一愣:什么,什么叫吃干抹净,这事不是个意外吗?而且这事说到底还不是女子吃亏,怎么反倒是成了她的错了?

怎么负责?立夏变傻了。

嫁给朕,做朕的皇后。

您不是皇帝吗?皇帝后宫六院的,草民微不足矣,配不上皇帝。

那你把朕的皇儿皇女私藏起来该当何罪?

立夏张口结舌,心跳加速,这是要跟她抢孩子呢。

不行,孩子是我的!

也是我的!

你想怎么样?立夏没法了,皇帝权势滔天,她一介草民怎么敌得过他。

听说你是个以色侍君的妖女,朕想把你这个罪名坐实了。

立夏目光微闪,对于这样的问题,她必须冷静,她淡淡笑着:皇上可听过一句话?井蛙不可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民女怎可亵渎皇上。

这事由不得你,朕说了算,回宫!

慕际白拖住立夏往外走,侍卫押着胖和尚跟上。

哎,哎,皇上,民女要那假和尚身上的宝经。

朕会帮你拿回!

我的孩子们还在家里呢。

朕已派人把他们接到皇宫了。

唉,立夏一声长叹,命运终究绕不过与帝皇的纠缠。

苦难往往是上天对女人的恩赐,体验过人生磨砺的女人,自信才会由心而生。

立夏身上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韵味,好似光芒四射的阳光,看得慕际白晃了眼。

夕阳西下,暮色在天边晕染开时,天穹像是被神灵打翻的丹青,赭红与黛紫交织,迷离了人们的眼。

几年后,街头巷尾,茶余饭后,酒馆茶楼,百姓们讨论最多的是他们引以为傲的皇后:你们听说了不?皇后娘娘又去边境了。

边境战事不断,又逢瘟疫流行。皇后娘娘亲自熬药,一个个给受伤的士兵喂药,那场景,啧啧,真叫人感动。

皇后娘娘把脉的时候,像是有神明附体,手一搭就知道哪里出了毛病。好多重伤的士兵,本来都快不行了,被皇后娘娘一治,硬是捡回了一条命。边境的百姓们都把皇后娘娘当成活菩萨,供着呢!

皇后娘娘的医术的确是一绝,可她惩恶扬善,那更是大快人心!

皇后娘娘的医术,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她的正义,让百姓们不再受欺;她的贤德,让国家强大。在百姓心中,皇后娘娘能助力皇帝让大燕国繁荣昌盛,他们能安居乐业,就算是孤煞命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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