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了几天懒,今天继续读。上次思考我着重在作者放大文中人物的听觉和对原始情爱和欲望的描写上,今天看看是否能发现新的线索。
回到原文中,开篇段落的最后一句话这样写:
……一道凉爽的楼梯连接一楼和二楼。我独居一楼,把二楼让给了他们……
“让”这个字很微妙。再接着,我又想到这句:
……必须牢记,夏天绝不能打开窗子和阳台的门,否则藤蔓会钻到屋子里来,寻找松散的编织窗帘上最大的孔洞。我感觉这些藤蔓想攀上家具,坐上椅子,再爬上桌案……要真是这样,我就会用我最好的茶杯奉上香茗,用富含油脂的土耳其点心款待它们……
为了防止登堂入室大行其道的紫藤,这位母亲时刻提醒自己;在生命力蓬勃的夏季,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这些“访客”。但,这几天我时常在脑海中想起这部作品,觉得这句话其实是另有他意。文章前半部分围绕着“欲望的克制”写,中途一转,变成“欲望的释放”,如若对应上段来看,也是如此的。母亲一直告诫自己要看好“家园(自己的房子,象征身体)”,但紫藤(象征欲望)无孔不入,最终还是守卫失败。其实假如再细看一下:“寻找松散的编织窗帘上最大的孔洞”,是否在描写属于衰老身体的性器?母亲的心态是矛盾的,她一边提醒自己要关好门窗,一边又做好了欢迎它们到来的准备,并且是仪式感满满那种,这也许是自己对“爱人”的一种态度(诚然,这里不要从道德层面审判她所谓的爱人是否合理)。再看回去,那个“让”字,咀嚼起来别有一番滋味,照常理,什么是“让”出去?是否多少带着些不情愿和无奈?我觉得是这样的,所以母亲才会在后来三人的共同生活中逐渐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马,越发无法控制自己。而且,现在回头去看,这个安排着实很高明。假如托尔卡丘克让母亲住二楼,女儿两人住一楼,显然这个故事就无法展开了。至少这种像藤蔓一样生长出去的欲望就会变成无根之木,悬浮在半空中,也会让读者感到如坠云雾。
其次,作者的笔触之细腻经常可以令独处一室的我感到汗毛倒立。为何这样说呢?我仔细问过自己一个问题,人什么时候的欲望最为强烈?——恐怕是占有,是征服。所以,托尔卡丘克在这个故事里就是通过无数个被她放大的欲望时刻将这位母亲推向毁灭的边缘。伦理的对错已经不重要了,即便她知道自己正在失控,知道要在女儿面前保持必要的体面,但只要面对欲望,其他事情必须统统让步。
然后,我想说的是,肯定有人批判欲望,但欲望的确无处不在,所谓修行得道也只是在体会过得到的感受后逐渐发现初心最重要的过程。我不是什么高明之人,也谈不上思想深刻,只想表达对一个普通的正常人而言,有欲望并不奇怪,但在与对错欲望的征战中,这个过程可能才是最宝贵的。所以,全文将野生藤蔓的四处入侵这样一种常态附着在独居母亲对性爱的渴望上,或者再补充一下,被诱惑的女婿和最终面对三人行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同或不同的欲望的体现呢?
她和她原本是一体的。而你和我,我们和他们,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也是一样的。所以,文学才会允许通过秩序混乱来让更多人意识到秩序的重要。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