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2025年的第一天。
昨晚睡得不是很好,做了很多梦。早上起床时在朦胧中忽然意识到,我生活里隐隐的痛苦来源于孤独。
这孤独并不来源于现实生活中没有人际交往,但当下这些关系让我感觉乏善可陈,很难感觉到真正的联结;真正很同频的朋友都不在身边。
我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是,我应该去一个更可能接触到同温层的群地方去,和那里的人建立联结。但转念一想又感觉,这种孤独已经存在很多年了;我很难对某个群体有真正的归属感,总是在寻找着和他们幽微的不适配处,总是感觉自己在这个群体里不重要,从而产生淡淡被孤立的感觉。
我太需要注意力了,我太想要别人觉得我“重要”了,因此细微的事情很容易被自己解读为“被忽视”的信号。
这大概来源于一部分原生家庭中被忽视的体验,以及青春期在班级中、在团队里被孤立的体验,或者因为早期就形成的模式使我不断重蹈覆辙,在群体中主动淡化自己的存在合理化“被忽视”的体验。小学初中时我一直不属于班里任何的“小团体”,这有时是主动的选择,有时是被动的exclusion。
小学时的小团体会更“鱼龙混杂”一些,很多人是当时大人口中的“坏孩子”,喝酒抽烟打架;因此我主动选择了不想跟她们走得太近。但因为我性格上跟同学比较好相处,又是个愣头青,仗着成绩好敢当面跟老师杠不合理的各种安排,当时小团体的“大哥大姐”们反而很尊重我,并没有因为不属于小团体而被霸凌。
初中时在市里的重点中学,班里都是学霸或者关系户,有一个很核心的、巨大的小团体的存在,领头的是几个人高马大又学习好的同学。他们小学都来自那几所“市重点”,因此刚入学时就熟络;又因为都坐在后排,慢慢地就发展了很多后排的男生女生们,并明确拥有了“团名”“团魂”。
那时的我,成绩并不拔尖,个子特别小,总是坐在前排,班里也没有和我同个小学认识的朋友,跟他们并不熟悉,心理上也有隔阂——总觉得他们是特别潮特别成熟的“大女孩”“大男孩”,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如他们的小朋友。这种将自己放在低位的想象,加上当时焦虑躯体化的症状,一步一步加固了我的自卑。我的确被动地被排挤在小团体之外,哪怕后来成绩开始在班里拔尖后,能明显感觉同学们都更“尊重”我了,但依然很难融入小团体。
高中时,在我投注了大量心血的社团里,我其实属于创始人之一,但遭受了另一个女生强烈的霸凌,这种霸凌一部分来源于雌竞,一部分来源于权力的争夺。说起来也可笑,现在看来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却被当时的世界还很小的我们看得很重。加上当时喜欢的人也在团队里,他为了和我划清私人界限,屡次无视忽略我在管理层面的发言和想法,公报私“仇”——其实这算什么仇呢?不过是一个女孩喜欢了一个男孩,但男孩并没有相应喜欢她;且女孩的喜欢隐忍而克制,只有她身边最好的两个朋友知道。
这个人给我的创伤非常深远,旷日持久,以至于今年才基本上将影响和关系捋清楚;十年来我以为的迷恋和放不下,不过是没有愈合的创伤反应。当然如果深谈与这个人的关系,牵扯的会是其他重要的课题。回到对于群体的疏离上,高中这段有他在的团体经历,也严重影响了我日后如何在群体中与人互动。
如果说之前“融不入”的经历只是让我有些疏离,我还是能够也愿意和他人在团体中良好地互动,高中的这段经历称得上是创伤,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在一群人里我会变得太过紧张,太过在意别人的看法,太容易把别人没有回应看成对自己的讨厌,互动的姿势都会变形。也因为在群体中无法自然地互动,我下意识地选择远离,选择和自己玩;我宁可保持孤独,也绝不想让自己受伤。
在大学时我依然抱持这样的姿态前行,不过经验上有了更新迭代。我依然在一些地方受伤,但也在一些地方被接纳;我开始看到什么样的人可以与自己在同个频道上交流,越来越能找到和自己“用同一种语言对话”的人;我们因为共同的目标和价值观走到了一起,离群索居的痛苦减淡了很多。
我在慢慢地被大家治愈,也越来越少因为“合群”的问题而困扰。我可以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我是重要的,我是被爱的,尽管这些新的经历还不够多,没有强大到能覆盖从前的消极底色。
于是随着我离开学校,我失去了熟悉的同温层,“孤独”又再次冒了出来。
在老家十八线小城市时,明明每天都在说话却没有交流的感觉让我非常痛苦,像是溺水一般。所以尽管家里人阻拦,尽管生活成本对我来说很高,我还是决定只身来到上海。我还是更习惯在这样的地方生活——它给予我联结的欲望和盼望,尽管当下我还没有完全体会到,但对此感到乐观。
因此2025年,我有一个很重要的目标,是在现实中找到合适的群体,深入联结,一起同行。我愿意为这个目标付出努力和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