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童年可以治愈一生,不好的童年用一生来治愈。这句话用在作家李娟身上再适合不过,用写作治愈是她最优选择。
最近读李娟的书相对较多,从《冬牧场》到《我的阿勒泰》再到《阿勒泰的角落》等等。也许是因为我人生最好的30年也在东天山北麓生活的缘故,作品的故事情节我能理解,更能感悟,一直在继续阅读李娟的系列作品,和主人公共鸣。
目前正读的《记一忘三二》中一篇《挨打记》,隔屏都想抱抱主人公,帮她擦擦眼泪。
李娟在四川上小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班主任嫌打人太累,就安排同学之间互相打:每次考试分数下来,成绩好的打成绩差的手心,差平均分几分就打几下。
书中有描写:
特有创意,老师在旁边听响,音量不到位,从头再来,很难徇私。
当时我也被打好几下,打我的是副班长,平时优秀又亲切,我对她一直心怀好感。被她打以后,明明知道她也是被动的,可是我仍心生芥蒂,难以释怀。
老师这招太不利于团结了。
后来李娟到新疆读书,除了老师,也没少被同学欺负。上小学六年级很长一段时间里,每天放学路上都会遭到男生伏击,害得她每天都得变换不同的路线回家。每天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倍感绝望。
老是被人打,李娟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自己怎么就令人讨厌到了如此地步?难道真的是自己有问题才被嫌弃,如此高频地被伤害?
恰恰相反,李娟小时候除了邋遢,实在没有大毛病,胆小怕事,老实巴交,并且热爱文学。
被欺负的那些日子拉长了李娟短暂的学生时代,之后很多年的时间里她一直被这些回忆所困扰,深感无力。被人欺负这种事,最大的恐惧并非源于伤害本身,而源于从伤口中渐渐滋生的宿命感。
除了老师和同学,还有一种暴力来自于家长。
李娟在四川上学时和外婆一起生活,外婆虽然善良乐观,但性格暴躁。如果李娟丢文具、损坏衣服的下场太可怕,她能连续骂两个小时不换气。
在外婆那里顶多是挨骂,到了妈妈这儿就是皮肉之苦了。母亲虽然是李娟最亲近的人,也是她柔弱的孩童时期的唯一依靠,平时也宠溺孩子,可是一旦翻脸就是另一番光景。
有一次这个单身、凶残的母亲在气头上叫了李娟一声,她没有答应,母亲就用酒瓶砸她,眉骨上缝了三针,至今留一道疤。
最最给李娟留下恐惧的还是回新疆插班上小学,一天班主任心情不好,课堂气氛非常紧张,这时候李娟隐约听到后排的同学小声叫她的名字,李娟回头看了一眼。就因为这个小动作,被老师揪起来命令李娟自己抽自己的耳光。
性格懦弱的李娟,竟然照着做了,自抽了整整一节课。途中抽打的声音若是小一点,老师就会要求再响亮一点。
下课铃一响,老师一声不吭径直走了。李娟这才把自抽的动作放缓放轻,慢慢停下并哭出声来,那时半边脸已经肿得很高,耳朵嗡嗡响个不停,几近失聪。
李娟不敢告诉妈妈,怕脾气暴躁的妈妈去学校吵闹——有这样一个泼妇妈妈会在同学面前抬不起头。
后来妈妈还是知道了,跑到学校呢大闹一场,最后的结果,结果和李娟想象的一样:同学议论纷纷,她妈怎么那么凶?那位老师此后逮着机会就加倍收拾李娟;害得以后李娟受了欺负就彻底不敢让妈妈知道了——帮不了自己还添堵。
这样的成长环境,李娟从小就延误学校和学习,把委屈和想说的话都悄悄记录下来。曾经一度盘算辍学和离家出走,但没有勇气:自己那么小,离开了家和学校该怎么生存?
初中毕业李娟向妈妈提出不想继续上学,但强势的妈妈一次次怼回来,她再也不敢替退学的事。
直到李娟上了高中,渐渐感觉自己长大了,办了身份证,绝对有底气出去打工赚钱、独立生活,她才在高三逮到机会悄悄退学,跑到乌鲁木齐打工。
李娟小时候受的磨难和委屈、以及暴力,也有朋友劝她:“李娟,学会原谅吧!”
暴力和恶意,李娟一个凡人,化解不了心中的黑暗。
还好从小有文字相伴,要不然李娟不抑郁也得自闭。
这些年李娟的作品基本都是围绕个人生活展开,而且很有成就,看似平静的文字,内心不知道怎么波澜汹涌呢?
从小不被善待,那种伤害要用余生来治愈,已经在文字中找到宣泄出口的李娟真么可能贸然走进婚姻?又怎么可能把小生命带到人间?
余生里用文字书写过往、所想所悟、给自己想要的生活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