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时许，送儿子到舞蹈教室之后我和妻子开车往颍州西湖驶去。
天空下着小雨，宽阔的西湖大道上很少有车子的踪迹。道路中间的柿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枝头上寥寥的几个柿子，早已失去了高光时刻的色泽和形貌，只能用干瘪、枯瘦、垂危、摇摇欲坠、莫落、毫无生机等词语，来形容这个季节对它的摧残。雨水毫不留情地洒落，加速柿树仅有一点橙红色彩的褪去。我还没有来得及变换思绪，车子已经来到了西湖。
下了车，雨还在下着，我们撑起雨伞刚走几步，妻子怕冷，就躲回了车里。
我一个撑着伞，在入口西侧的林子里，静静地欣赏着这个季节该有的色彩和美丽。对于我来说，游西湖，并不是来游走，而是在喧嚣的城市中寻找一处静谧之处，欣赏一下各种树木的顺天应时，倾听一下鸟儿的鸣叫，把自己融入自然之中，只留下天、地、湖、雨和我。
此时我想，妻子失去了一次欣赏自然画卷的绝佳机会。
为什么选择冬季来游园，因为我们可能只在意繁花似锦、绿叶繁茂的热烈盛夏，难以留心枯枝傲空、落叶成缀的一种生命绽放的冬日倔强。
为什么选择雨天来游园，因为雨天人烟稀少，冷清寂静，能够静下心来，长时驻足，品味孤寂，静静享受枯枝鸟嘶、冷风凌冽。
冬天相遇雨天，雨给冬增加了几分清净，冬给雨增添了几分诗意，让“冬”更加具象化，让“雨”更加独特化。
我说冬天也可以是多彩的。
不远处的银杏树叶已是金黄、深红、墨绿，各种色彩交织着、交替着、混合着，相互之间和谐地平衡着，形成了一幅色彩鲜明的画卷。
湖边的芦苇已经变得朽落、垂败，总之一切可以形容死去的词语都可以用在它的身上，但残缺的躯干丝毫不失生命的张力。
湖水变的沉默了起来，即便芦苇在风中摇摆着残叶，摆动着枝干，但湖水依然恬静，与水天相接，让你永远猜不透它有多少心事深藏其中。
走下石板台阶，泥土小路才更加自然。顺着弯弯仄仄的小路走下去，便看到了一处茂密的树丛。乔木、灌木、野花、野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植物相互依偎着、陪伴着，时有几只反应灵敏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径直飞到了旁边的大树上，不停地叫着，像是抗议我侵占了他们的家园，惊扰了他们的生活。
我在林中站了一会儿，尽力地把自己融入草树之中，嗅着风中夹杂着的湖水的味道和泥土的气息，闭上眼睛倾听着这首以草木为词、以风为曲，由鸟儿演奏的自然之曲，完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在车里等候的妻子，直到电话铃声响起，我才加快脚步走出这片密林，还鸟儿一片安乐，还自然一片宁静。
我喜欢银杏树叶，因为它经历了春的生机盎然，夏的绿叶繁茂，沉淀成了冬的厚重和深沉。
我喜欢芦苇，喜欢它由嫩叶舒展，现已是芦花苍苍，无畏天寒地冻，力求寻找绝处逢生的不凡。
我喜欢河水，喜欢它在轮回后的宠辱不惊，如同人生，历经孩童时代的懵懂嬉闹、青春时期的心情荡漾、青年岁月的无限期许，终归于老年的平和淡然。
我喜欢落叶满地的铺陈，这是繁华落尽后的洒脱，更是大自然对大地的馈赠。
冬雨淅淅沥沥，颍州西湖云烟朦胧。
我驾车驶去，西湖依旧在雨中。
2024.11.17 苇小言/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