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真愛之門
累世遭到迫害,累世被冠以『可惡而邪惡的女巫』之名,我不再願意敞開心門。
當我開始做儀式前,我會極其厭惡往門內好奇張望的眼神,當我拿起我的水晶,我也憎惡那些伸手過來就嘲笑的語氣『這些破玩意兒買來幹嘛』。
我真的不願意再受傷了。 寧可活得讓所有人都與我遠遠的,也不要讓他們知道我其實是女巫,也不要讓他們再擁有傷害我的權利了。
可惡的無知者,一世世束縛我的手腳,不讓我拿起我的靈藥,不讓我發出歌聲而割掉我的舌頭。
我恨死他們了。
我希望他們都離我遠遠的。
這是我唯一的仁慈。
因為我沒有辦法,去將同樣的傷害賜予這些無知者。
上天會保佑我的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
每每想到過去曾經經歷的那些創痛,我還是會忍不住掉淚,又在一陣無意義的憤怒中含淚睡去。
『范塵,你在哪裡啊?吃了早飯嘛?』
低頭看訊息,是鄭以然發來的。
『然大姐,這都大中午了,您還在問我早飯呢。』
他與我的每日對話就是這樣。
我不能說,我跟他的相遇是什麼『靈魂伴侶』之類的羅曼蒂克的安排。
事實上,我都未曾奢望過什麼羅曼蒂克,什麼靈魂伴侶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每每看到一片大海,那些對海洋的眷戀,超越了我對人類報以的任何幻想和期待。
這個世界上,會出現一個人,讓我感覺到看到了一片海嗎?
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一個人,讓我找回了失去的自己,讓我成為了一個幸福的人,就像電視劇那樣呢。
答案是肯定的。也是否定的。
我曾在生命裡,偶遇過『不算少』的光亮滿滿的人。
有的,僅出現在我的夢境裡,他身著一襲白衣,在跨海長廊的盡頭微笑著看著我,長廊兩側的石柱上,是一幅幅書法作品,在海風的吹拂下蕩漾起伏。
有的,在夢裡,即使消失不見,但我仍然能夠感受到那種完整的感覺,就在我體內,我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從夜晚的火車站,乘著點點星光,踏上回家的路。內心洋溢的,是溫情與幸福,以及完整。
有的,如流星一般滑過我的生命裡,從此兩人成為再不相交的平行線。
這些,都如同一陣陣清風,吹進我心懷。
但,與以然之間的事情,卻從未讓我聯想到一絲絲的『如沐春風』亦或者『命中注定』。
當然,無法獲得頭腦中預期的那種羅曼蒂克式『遇見你是我一生的光芒』愛情,並不是我很在意的事情。
如果一個人,在我生命裡,能夠接納我現在的『分裂』亦或者是『跳脫劇情般的人兒』這樣的角色,我也能接受對方走入我的『生命劇本』之中。
即使,對方可能並不了解真正的我,或者,對方活在對我的某種固定投射裡。
就這樣吧。
反正,愛情一直是我諱莫如深的話題,亦或者說是課題。
我會逃避那些問我與愛情相關的話題的人。
原因再簡單不過了:我此世的安排,就沒有多少涉足這個領域。
因此,整個人生,是沒有進入過任何錯綜複雜的愛情場域的。
如果說與以然之間算是一場業力亦或者說是人生劇本的固定安排,那麼,我應該算是一個從未接觸過愛情或者戀愛的人。
沒有辦法知道什麼叫做『兩個人一起提昇,共同進步』
如果我與他各自的初衷都不一樣,與他各自的靈魂目標都不一樣,我只能在有限的『交集』之處去選擇與他一起經歷。
但我們能擁有的共同交集,事實上,不能再少了。
於是,我也安住在這種,我無法定義的,他人看起來是戀愛婚姻,而我卻認為是照著劇本踽踽獨行,的一種生活方式裡。
也會羨慕別人之間那種默然相愛,寂靜歡喜的能量交互,因為我從來不會真的做到看淡世間一切,包括感情。
但我真的懂,什麼是愛麼?
也許,即使踏過千山萬水的人,也不曾知道風的語言,
也許,即使"愛"過千百遍,輪迴了上萬年,都還是對『愛』未曾觸碰過其大門。
我不想拿坊間那些『教你認識愛情』的東西,當我人生的教科書。
沒有辦法從別人那裡,學會我的路。
沒有辦法聽別人告訴我如何去愛。
我拾起一顆鵝卵石,投入了大海裡。
「待續」
高我傳導 長篇小說 「地球旅程」連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