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榆
我高中时期的一位同桌，是全班乃至全校最出挑的女生，在下面的讲述中，暂且称呼她为小林吧。
小林长相艳丽，净身高一米七五。那时候学校对校服的检查并不严格，她一年四季穿的都是裙子，而且裙摆绝不超过膝盖以下，否则无法展示她那两条伶仃美腿。好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流行露腿神器，不然我真怕她冬天冻出毛病来。
总之，她永远都袅袅婷婷，高昂着头，迈着她的大长腿走在校园里。几乎全校都知道文科某班有一个高挑靓丽，跟模特一样漂亮的女孩子。
“同性相斥”，这样漂亮又独行的女孩子在学校是没有什么同性缘的，在我还没有和她做同桌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不少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她为人特别随便，是个男生她都能聊一块儿去。”
“她压根儿就没准备考大学，毕业就会去打工。”
“她没素质，每天晚上寝室里她睡得最晚，还……”
诸如此类的谣言，使我先入为主，对小林没什么好印象。但与她做了同桌后才发现，她的性格其实和普通女孩子一样，性格十分开朗，可爱温柔，还爱撒娇。之后，我们两个一直相处不错。
但小林也确实有点与众不同，比如她总会时不时翘课，拿着手机离开人群，晚上回寝室也一直抱着手机聊天录音。
后来我问起来才知道，她是在做游戏陪玩，她的声音条件很好，对此，我也不奇怪。只是有点诧异她为什么在学习的时候做兼职，出于礼貌，我没有多问。
我以为小林这样的状态会持续到毕业，直到一个晚上我回寝室，看到一堆人围着一个女生和小林。
我与围观的同学打听，这才弄清楚原委。原来那个女生丢了钱，认为是小林偷的，要翻看小林的东西，小林不同意，一来二去就吵了起来。
我穿过人群挤到她们面前，质问那女生：凭什么认定是小林偷了东西。
女孩愤愤地回我，她有多缺钱，大家都知道啊。穿着打扮都不像个正经高中生，每天干的是什么勾当！
女生突如其来的恶毒语言，让我难以理解，却也无话可说。这时候小林已经哭着上去和她打在一起：“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我做什么了你要这么说我！……”
这场闹剧并没有闹大，正值高三，所有人都知道这次闹剧不只是为了丢失的钱，也没有人为小林说话。在那个时候，大家都在灰头土脸应付试卷和考题，小林却那么精致漂亮地游走在校园里，在寝室里压低声音录制粘腻的台词，那么与众不同。她自然会被当作这个出气筒，哪怕她从未想过伤害别人。
与众不同就该被当作出气筒吗？
小林之后再也没有来过学校，我只在她的社交平台上了解到，她去参加了播音艺考，却因被老师性骚扰中途离开。后来也不知道是否参加了高考，我们都忙于自己的生活，没人再提起那个漂亮姑娘，她就这样消失了。
直到后来我偶然见到了小林，这时候她已经是一个电台的小播音员了，依旧时尚漂亮，踩着高跟鞋更是气势如虹，我在她面前仿佛还是个学生气十足的小妹妹。
我们聊起读书时的趣事，她笑着和我打趣，依然热情开朗。
我问起她，为什么要做兼职啊？你很喜欢吗？
她笑着给火锅添水，蒸汽模糊了她的脸。她说，因为我真的需要钱啊。
我唯恐会引起当年寝室里那段不美好的回忆，没敢搭腔。雾气慢慢散去，我认真盯着她的眼睛，表示我在认真听。
她也不再笑，向我娓娓道来。我这才知道，她父母远在外地，她和弟弟妹妹在奶奶家住，同住的还有姑姑。寄人篱下，她一直不太受待见，时常想辍学去打工，奈何老人家不让。于是她只好边上学边抽出空做陪玩和电台，才能减轻一点家里的负担。
末了，她又吐吐舌头：“我知道我那时候挺扰民的，我都是半夜缩在阳台偷偷录音，结果还是影响到了室友。”
我想了想，说：“她们讨厌你，可能是因为你太漂亮了……她们会羡慕你的与众不同。”
她苦笑：“可是我就这点爱好了啊，我这人俗，搞不来你们文艺姑娘那套内涵，我就是喜欢挣钱和漂亮。我都是精打细算着买漂亮的衣服，花心思让自己能够自信地站出来，有什么不对吗？”
我笑起来：“没什么不对，继续漂亮下去吧，你说，你这张脸，不好好收拾也浪费啊。”
她也高兴地笑，同我举杯。一如当年的璀璨惊艳，我衷心希望她可以永远漂亮地生活下去，旁人的污蔑和偏见永远都不要伤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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