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华哥简书上一篇文章《致那些春节不回家过年的人》。为什么说要“回家”过年呢?刚好前几天也谈到这个话题,顺着这个话题,再展开聊聊。
截止到2024年,我国城市化率达到67%,改开前的1978年大约是17%(也有说10%) ,1990年26%,2000年时36%,2010年50%(数据来源豆包)。从这些数据,以及我们自己及身边的观察,现在城里居住的原住民极少,多数是近些年定居的第一代、第二代人;
另外,2024年中国人平均寿命78.6岁, 1978年是68岁左右;这样算来,1946年出生的今年等于小于79岁的老人存世的有很多,而他们的子辈孙辈甚至曾孙辈多数在城里,户口也落在城里。
但每逢过年前,同事、邻居间、朋友间、网友间问的最多的就是:什么时候回家过年?
这个问法其实是矛盾的。因为大家都住城里了。
但为什么问的人、被问的人没有感到矛盾呢?因为在大多数人心目中,这个“家”,指的是农村那个家,是父辈、祖辈居住的地方,也是自己的出生地。过年,就是团圆的日子,当然要回到父母身边,回到“出发的地方”。
而农村,不仅是我们这两三代人出发的地方,它一直是我们中国人文明开化以来所有人的家。即使是城市,也只是行政单位集中的地方,至多算是城,非真正概念上的市。
我们国人,当然包括我们自身,只有1978改开后、特别是2000年加入世贸后这短短几十年,才有了第二个家,城里的家。一个其实对所有人还是有些陌生的地方,甚至很多人还想着退休后回乡下养老。
对比一下这两个家,有非常多的不同;
一个是熟人社会,一个是陌生人社会;
一个是农业经济,一个是工业抑或新经济;
一个是崇尚集体,一个是个体绽放;
一个是田园风光岁月静好,一个是奋力打拼只争朝夕;
一个是吃饱为最大愿望,一个是日新月异探索人类边界;
一个是几千年没什么大变化的耕作方式,一个是知识积聚引领文明大发展;
记得《十三邀》的许知远做客得到《大望局》时,贾行家在谈话中引出一个话题:三岛由纪夫的文章中描写一个角色被一群孩子杀害了,他们认为他想回到陆地是一个错误。
贾行家接着提到说其中有一句话很动人:我也可以是一个一去不回的人!
许知远的对答非常精彩,因此请允许我大段的摘抄于此:你怎么知道去的就不是回呢?可能去就是回。你去往一个你真正应该回到的地方,并不是你此刻站立的地方,或者你成长的地方就是你真正的故乡,你的故乡可能在一个缥缈的地方!
贾接上一句话:听上去好浪漫,听上去解决了好多我们尤其像我这样的就是漂流的人的此时此刻的焦虑!
许接着说:难道一定是说你在伍迪艾伦的纽约里面感受到的亲切感一定要低于我在沈阳或者说我在连云港(插一下,我和许还算是老乡呢)的这种亲切感吗?不是这样,那很可能伍迪艾伦给我提供的亲切感更强烈。我是连云港人,比在连云港给我提供的亲切感更强烈。你也可能,你一个铁虚的孩子,他在王家卫的世界里面找到了更强的一个自我共鸣,这完全可能的。
贾说:我以前没有这样想过。我以前会认为我必须得回到那个地方去,无论我逃多远,我也最后还是要回到那里去。尽管我不想回去。但你这样一说的话,也许有这样的一个意象。
这段话对我启发、或者说帮助很大。我本想哪天要把这段话找出来记录下来,因为看到华哥的文章,有了这个契机,花了20分钟左右才在1个半小时的博客里找到这段。
因为我也有贾行家老师的困惑。也有着他那样的总要回到那个地方的笃定想法。
40多年的经济发展给了我们迁徙的自由和可能性,也因此逐渐远离故乡,将来也不知是否还要迁徙;
接受了基础教育,加上这些年的自我启蒙,对政治、历史、社会、科学了解更深以后,精神层面也迁徙了多次;
父母只愿呆在农村,而我坚信孝养父母是天经地义,在以前我以为我必然要回去,但不确定父母百年以后,我的归处在哪里?
在许多虚构非虚构书籍里,在各种访谈里,在近几年我看到的一些主动被动流浪在他国的博主故事里,我一直在对照自己想着“归处”这个问题。
听完许知远的观点后,我一下子释然了,在老家也好,在现在的居住地也好,还是其他未知的地方,都是可以的。
出生地、生长地、母国,定义了我的过去,但内心的追求,对真理的渴望,才是我的未来,而这个道路注定是一去不回的。那么,真正的故乡,真正的家,就可以是任何地方。换句话讲,家就是精神上真理驻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