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流淌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我望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樱花，盘算着周末带家人去新开放的湿地公园。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大宝"两个字像一串跳脱的音符。
"妈，我头快炸了......"儿子的声音裹着鼻音，让我的手指瞬间冰凉。这个月学校推行的"弹性双休"政策，让高三生可以自主选择离校时间。我们几家拼车的家长权衡再三，决定让孩子们周六上完课再集体接回——毕竟高考倒计时牌上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是不是又想提前回家？"我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上周他还因为月考进步被老师点名表扬，此刻却像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电话那头。去年冬天流感肆虐时，他发着高烧还坚持要去上晚自习的模样突然浮现，那时他倔强地说："今天有模拟考。"
我抓起车钥匙时，樱花正纷纷扬扬地坠落。后视镜里映出自己慌乱的神情，忽然想起他第一次独自住校时，抱着毛绒玩具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的样子。青春期的孩子啊，连示弱都带着刺，仿佛承认脆弱就会输掉整个世界。
校门口的香樟树在暮色中沙沙作响，儿子踉跄着走出校门的瞬间，我看见他额角沁出的冷汗。"可能是鼻窦炎又犯了。"他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睫毛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我悄悄调低空调温度，把车载香薰换成舒缓的薰衣草味。
霓虹初上的街道，我忽然读懂"自愿留校"背后的温柔。那些看似宽松的选择，何尝不是给孩子们留的一道缝隙？就像此刻，当所有家长都在计算多上半天课的价值时，我选择在这缝隙里为他撑起一片晴空。因为比起分数的加减乘除，孩子眼底的光芒才是最珍贵的成绩单。
樱花在车灯前翩然起舞，我轻轻按下播放键，车里流淌起他最爱的钢琴曲。后视镜里，儿子的呼吸渐渐平稳，眉头舒展成一弯新月。这个瞬间，所有关于教育的焦虑都化作了掌心的温度——原来真正的成长，从不需要用健康去兑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