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痛劲过去,我去医疗室做了检查,他们告诉我除了有点营养失衡并没有什么问题,给我包了些相关的补品让我回去熬汤喝。
我把东西放下,换了干净的衣服,他们都坐在客厅里,我对他们说要去找付坤,他们都很高兴,一个个都祝我成功。
艾斯走到我面前说:“我们去找过他,可是他一直不开门,你这回去好好跟他说,啊。”
我点点头告诉他们:“我想好了,不管怎样我都要把他带回来。”
他们都给我鼓劲,临出门时徐海在后面说:“他住在负二壹零伍捌房。”
一上电梯我刚才的信心就减了一半,心里打着鼓乘着电梯下到负二楼。
对着电梯的也是左右两边长长的走廊,两旁一门一窗,每隔一段就有一个盆栽,木制地板打扫得很干净。
两旁的房子里不时传出说话声。
我一个个门牌号找下去,一扭脸,一眼看见一扇窗子里,付坤坐在地板上,身边放着一大堆的空酒瓶。
他两手搭在膝盖上头深深地垂着一动不动。
我心里一阵酸楚,抬手敲响了门扉。
好一会儿,他才拖着脚步来开门,门一开,一大股酒味扑鼻而来,我皱了皱眉看着他,他眼里全是血丝,脚步有些蹒跚,意识却还是清醒的,看见我有些意外,整理了一下情绪,笑着问我:“是你呀?有事吗?屋里比较乱,不请你进来了。”
我也控制了一下想要哭的情绪,说:“你,还好吗?”
他轻松地耸耸肩说:“还不错啊,这个房间很不错,都不错。”
我点点头,看着他,他也回望着我,然后抬起手来伸向我的面颊,却停在脸前突然停住,然后收回手笑着说:“有事吗?”
“没事不能来看你吗?”我轻声说。
“哦,不过今天不凑巧,我正准备收拾房子,等会女朋友会来做饭给我吃,所以,可能不方便。”
“女朋友?”我惊问。
“是啊,很巧啊,以前的女朋友,竟然也在船上,我们旧情难了,我准备向他求婚,怎么,不祝贺我?”
我咬了咬下唇,问他:“喝那么多酒等她?”我指了指地上七倒八歪的空酒瓶。
他略一回头,说:“呵呵,喝点酒状状胆嘛,也许吃了饭,还会发生点什么,时间不早了,你没有别的事,回去吧,以后不用再来了,我不想让她误会。”说完后退了一步将门在我面前关了起来。
我抬手放在他的门上,深吸了几口气,说:“我今天来,是,是想说,我……祝你们幸福,再见。”说完扭头向电梯方向走去,走到一半眼泪就已经崩溃了。
我不知道怎么进了电梯,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他们围在我身边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清,我只是反复地跟他们说一句话:“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要去找他被我拦住了,说以后不会再去打扰他,让他们都幸福的生活吧,然后我回了屋关了门。
第二天一早,我在他们起床之前就披衣下了床,在他们每个人的门前都站了一会儿,小声地跟他们告别:“艾伦、严厉你们以后要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
“紫陌、徐海你们也早日有个孩子,你们四家这回可以不用发愁怎么变成一家人了。”
“净惠、陈刚多保重。”
“艾斯、赵飞,平静的生活来之不易,你们好好珍惜彼此,千万别学我,替我告诉你们的宝宝,我也好爱他。”
“朋友们,再见了。”
我轻轻推开门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乘了电梯下到一层,一步步向着医疗室走去。
他们把孩子拿出来依然可以把他养大,也许将来付坤知道了,可以给他一个家,如果不知道,他至少还活着,等孩子拿出去,我就永远的离开,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出船去,然后去林芝,去那个平静的净土,水下的净土不会有人来打扰,让我安静地留在那里,守着我的记忆直到死去。
一进去,护士见了我吓了一跳,“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哪里不舒服吗?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她扶着我的胳膊往里走,我推开她的手说:“你们保证会把我的孩子拿出来后养大的对吗?”
她一怔,半晌慢慢地点点头说:“保证。”
我对她挤出一个微笑来说:“好,去准备吧,我在哪里等?”
“那间病房,我去通知医生。”
我转身走进一间病房,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呆望着地面。
不一会儿她拿着个本子来对我说:“这里要签字。”
我刚要去接笔,她却躲了躲,问我:“你想好了吗?确定要这么做吗?只要一张结婚证,你就可以一直带着他,保护他,毕竟,他在你的肚子里才更加快乐呀。”
“我想好了。”说着我拿过笔在那张纸上签了我的名字。
她踌躇着转身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又进来说:“那你跟我来消毒室吧,二十分钟后,进行手术。”
我木然地点点头,跟着她站起来往外走,消毒室在下一层,一个透明的房间门外站着另一个护士,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病号服来递给我指着更衣室说:“去那边换吧。”
我接过衣服走进对面的小房间,坐下去后紧搂着衣服又捂着嘴痛哭了一场,然后慢慢地换了衣服。
护士送我进了消毒室对我说:“消毒需要五分钟,那盏灯亮了你就从那道门出去进行体检,然后准备手术。”
我又点点头,消毒室最中间有个方形的透明体,我坐进去,护士将门关了,拿起遥控器按了按。
一平米大的空间立即就充满了消毒气味,却也不难闻,我看着角落头依在玻璃墙上,思绪飘飞回到从前,从九年前和李远铭的初识,到六年前的自杀,再到五年里的执行任务,然后是一年前和杨宇峰的相识相爱分手。
两个月前遇到付坤,从对他的喜欢到和他结婚,一幕幕的回忆着,时而流泪时而微笑,然后我就听到一声巨响将我从沉思中惊醒。
抬起头,竟然看见付坤打开消毒室的门冲进来将我从玻璃房里一把拉进怀中紧紧搂着。
身后那个护士急急地说:“你怎么回事?她要做手术的,快放开她。”说着先关了消毒设备。
他抬起头厉声对护士说:“她不做手术,她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不许,我是孩子的父亲,从今天起,谁也休想碰他们,谁也别想。”说着又紧紧搂着我浑身颤抖着。
朋友们都从外面进来,有的就站在窗外看我们冲我竖着大拇指。
“你怎么来了?”我伏在他的肩上问他。
他扶着我的肩膀看着我拧着眉毛,眼睛里含着泪说:“如果不是他们跑来通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你昨天是来告诉我这件事的对不对?都是我混蛋!我为了让你安心才说那些屁话!不是真的。”
他又一次把我揽进怀里说,“一切都来得及,你们都还在,不然我该有多后悔,呵呵呵呵,你这个笨蛋竟然也要当妈妈了,哈哈哈哈,对不起,我怎么一直都让你在受苦?我才是笨蛋,走,我们回去,回去办结婚证明,以后谁要是再跟说要把我们的孩子拿出来,我拧断他的脖子,不管是谁!”
他扭脸对那个护士吼,护士吓了一跳只是张着嘴点头。
我望着他哭得已经是稀里哗拉,绝望的心又生出希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