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坟头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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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在又一次被家暴的头破血流时,任由额头上的血一滴一滴地滴到雪白的衬衫上,开出一朵朵红艳艳的“花儿”。

桃子已经不知道婚后这是第几次被家暴,也不知上一次的淤青颜色浅点了没有。

这些年,桃子的痛感神经好像在丈夫的拳头下已经变得麻木。若不是看到淤青,若不是看到衬衫上开出鲜艳的“花儿”,桃子都不知道丈夫下手有多狠。

难道没想过离婚吗?想过。但她不敢。因为丈夫曾放下狠话:敢离婚,杀你全家。

桃子知道丈夫说到,就能做到。所以,桃子不敢去尝试,不想给娘家招来祸端。

有时,桃子安慰自己,丈夫只要不喝酒,清醒的时候还是好的。你看,每次清醒后不是也道歉,也忏悔了吗?虽然道歉和忏悔之后,只要喝了酒,照样会对桃子挥拳向上。

这样的日子,桃子从青年捱到了中年。终于捱到两个孩子长大,考上了大学。桃子想着,也该出去找点活儿干了,毕竟两个孩子上大学花销不小。

桃子四处打听,正好附近有一家小作坊招工。工作不累,都是些手工活,坐着就能干,虽然工钱不太多。

桃子不嫌钱少,因为太重的活儿自己也干不了。几年前,被丈夫打坏了腰,不能久站,这活儿正好是坐着的,自己能干。

就这样,桃子在这家小作坊开始打工。

然而,这样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有一天,桃子在上班时,只觉心口突然一疼,还没来的及告诉同伴,眼前一黑,一头栽到了地上。

桃子就这样去了。去的猝不及防,也去的让人叹息——终于不再挨打了。

桃子去世后,丈夫去小作坊耍起了泼皮无赖,生称桃子是“工伤”,是“因工致死”,要求坊主做出巨额赔偿。

多少年了,桃子丈夫的名声早已在外,都知道他是个狠主,日常出门身上都带着刀子。坊主也自然知道这人不好惹。若要是不能满足他,只怕暗地里遭他使坏。于是,在中间人调停无望后,被迫做出了赔偿。

邻居都说,桃子上辈子一定是欠着这男人的,挨打了一辈子,临了临了,还给这男人挣了一大笔钱。这钱男人到老也花不完。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个打老婆打了一辈子的男人,在老婆去世后,却把坟地修得美轮美奂。他在桃子的坟墓周围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一到春天,开得五颜六色。

男人手里有钱了,也不再打工干活了。闲来没事,就去打理坟前的那些花花草草,该浇水的浇水,该剪枝的剪枝,收拾完,就在坟前坐了,喝着茶水,看着天发呆。

邻居们都被他这怪异的行为搞不懂了。有人说,他大概是在忏悔吧!忏悔亏待了桃子一辈子。也有说,他是在作秀呢!故意做给人看。

具体什么原因,没人知道。只知道,这世上少了一个挨打的人,坟地里多了一个小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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