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斋、河东君嘉兴分手后,牧斋趁船到杭州,寄居汪汝谦横山书楼,即河东君崇祯十二年所居之地。以待程嘉燧践约共游黄山。然而程氏不来,柳氏又去——现在来看,或者是柳如是躲避程嘉燧,把牧斋架在不上不下的地步。先生没有细细描述,隐隐约约有,此时牧斋或又托人与河东君商议嫁娶之条件,然而没有明说。无聊之际,牧斋只好与旧雨玩耍了。以文人性格,此期必定有诗文。然而,在杭州月余,仅仅《初学集》有九首,此一怪也。其二,牧斋游齐云山,诗至三月廿四日戛然而止,其后即迎娶河东君之诗。由此判定,此期之诗歌,必有删节。
此期之九首,在《初学集》,《东山酬和集 二》仅有牧斋四首。此处之笔记,分为《初学集》五首,《东山酬和集 二》四首两个节次笺释。
一、《初学集》五诗。
(一)以汪汝谦、陈子龙为例,说明此期之诗歌有删节。
1、汪汝谦诗之不存。
先生以牧斋三月廿四日过严子陵为前期,此后至六月七日为后期。先生笺释曰:牧斋自崇祯十四年正月晦日即正月廿九日鸳湖舟中赋《有美诗》后,至杭州留滞约二十余日之久始往游齐云山,游程约达一月之时间,最后访程孟阳于长翰山居不遇,乃取道富春,于三月廿四日过严子陵钓台,直至六月七日始有《迎河东君于云间,喜而有述》之诗。据此牧斋离隔河东君约经四月之久,始复会合也。此前一半之时间牧斋所赋诸诗皆载于《初学集》及《东山酬和集》,但此后一半之时间则所作之诗未见著录。以常理论之,按诸牧斋平日情事,如此寂寂,殊为不合。
然后分析何以无汪氏诗句酬答:(1)就前一期中牧斋所甚有关系之人及在杭州时之地主汪然明言之,牧斋诗中绝不见汪氏踪迹。
考《春星堂诗集四闽游诗纪》第一题为《暮春辞家闽游,途中寄示儿贞士继为昌》,然则然明之离杭赴闽访林天素在崇祯十四年三月,此年二三月间牧斋实在杭州,且寓居汪氏别墅。牧斋此时所作诗中未见汪氏踪迹者,或因然明此际适不在杭州,或因汪氏虽亦能篇什,但非牧斋唱酬之诗友,汪氏虽在杭州有所赋咏,牧斋亦不采录及之,故此前一时期中无汪氏踪迹,尚可理解。
胡案:某读及此处,有所思,或是陈先生皮里阳秋也。检《明代社会生活史》,明末商人地位有所提高,士、商多有交流,然而,牧斋是去朝宰相人选,人人以东山谢安视之。而汪汝谦不过是徽州商人一个,虽有黄衫客之称谓,皆是下层人物—比如河东君者—之论,或是候补宰相雅不欲与此人为友也。至于后来,汪氏三子为洪承畴之红人,而落魄牧斋是引颈受戮之前朝宰相,地位大不相同,引为知己,固也。
(2)至若后一时期既达两月之久,而牧斋不著一诗,当必有故,今日未易推知。
胡案,先生不做一言,某无可推测。
2、陈子龙诗之删除。
先生笺释此节,颇有所欲言,考证亦有深意:先言四月二人之相遇,卧子有诗:再言十三年二人或许相遇苏州,用卧子诗及他人诗歌为征;再分析二人之关系,乃至钱牧斋与李雯之关系。最后得出是有删节之诗。
(1)钱陈是年四月初一相遇于嘉兴:①从卧子方面的资料:检《陈忠裕全集二四三子诗稿》有《孟夏一日禾城遇钱宗伯,夜谈时事》五言律诗二首(胡引:其一:孟夏陶陶夕,相逢槜李城。山川留谢傅,乡里识州平①。抵掌无群盗②,同心数世英。谁知湖海上,黾勉念周京③。
其二:数州皆警急,东国倍堪虞。不自清河济④,何繇问转输。雄才非世出,群策每相符。庶有公开阁,狂言许我徒),按《卧子自撰年谱 上 崇祯十四年辛已》条云:
是岁浙西大旱,漕事迫,嘉之崇德、湖之德清素顽梗,属年饥,益不办。大中丞奉旨谴责,令予专督崇德,而自督德清。予疏剔月余,遂与他邑相后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