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喜永远记得2003年惊蛰那天的钢翎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铁锈和潮湿混合的味道。那天的风特别大,把脚手架上的铁片吹得哗哗作响,犹如一群巨型鸟在笼子里扑腾翅膀。它躲在旧羽巷的一间逼仄出租屋里,听着外面的风声,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紧。
黑喜是只刚褪去雏鸟绒羽的麻雀,它的翅膀还显得有些稚嫩,但已经能够勉强支撑起它的身体。它爪子里紧紧攥着一张建筑工地发的铁片工牌,那是它在这座城市里的唯一凭证。
突然,铁皮门被勐地撞开,哐啷作响。黑喜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只见叁只油光水滑的黑猫堵在门口,它们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狡黠和凶狠。为首的独眼猫警长用爪子敲了敲墙上的《外来禽类管理条例》,獠牙间漏出冷笑:"小麻雀,你的证件呢?"
黑喜心里一紧,它知道这些夜巡队可不是好惹的。它连忙把工牌递了过去,但独眼猫警长却只是瞥了一眼,然后冷笑一声:"暂住证呢?"黑喜顿时哑口无言,它的暂住证还在工头老渡鸦那里扣着,说是要打点上面的人。
就在这时,隔壁的斑鸠大婶悄悄探过头来,用翅膀轻轻啄了啄黑喜的尾羽,示意它快把粮缸藏起来。黑喜会意,连忙把粟米缸搬到了床下。但已经晚了,花斑猫突然亮出钢爪,一下子就把粟米缸打翻在地。粟米撒了一地,混着碎羽和泥土,看起来一片狼藉。
黑喜的翅膀被钢爪划出了叁道血痕,它疼得瑟瑟发抖。当第叁只黑猫的尾巴卷住它脖颈时,它几乎要窒息了。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了渡鸦沙哑的叫声。
"各位长官辛苦。"老渡鸦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它的喙间叼着一个鼓鼓的麻布钱袋,"这孩子是我工地新来的,您看……"独眼猫警长接过钱袋掂了掂,然后钢环尾巴突然缠住黑喜的脚爪:"钢翎城可不养闲鸟,明天去西区工地报道。"说完,它转身带着一群猫离开了。
那夜黑喜蜷缩在漏雨的窝棚里瑟瑟发抖。它听着斑鸠大婶低声啜泣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阵发酸。斑鸠大婶的丈夫去年被夜巡队抓去挖煤窑了,至今都杳无音信。黑喜知道在这个城市里想要活下去有多么不容易。
潮湿的泥墙上不知被哪位前辈用炭灰写下了《庄子》里的句子:"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黑喜看着那些字心里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流。它知道即使生活再艰难也要坚持下去。
第二天朝阳初现时黑喜在工地上见到了改变它命运的豚鼠白萌。白萌戴着破眼镜正在操作塔吊它的爪子上满是烫伤的疤痕。
它趁休息时偷偷告诉黑喜:"小心工头的眼线。"并提醒它南边新来的画眉姑娘上周被夜巡队抓去歌舞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