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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元宵节,中午煮了几个汤圆,看着圆滚滚的汤圆在沸水里噗噗地载沉载浮,我的眼前映出了一群青春活泼的面孔,他们是我的初中同学。
那时候,逢到元宵节,课间休息时,我就带他们去我家。我家住的是教工楼,从教室到家,步行不到三分钟。我拿出小钢筋锅,放炉子上坐上水,水一开,一锅下进去好几十个元宵,待白白胖胖的元宵在水里骨碌碌地上下翻动时,再点上几次水,元宵全部浮了上来就熟了。我一人给他们盛上一碗,几十个元宵很快被瓜分完。他们拿小勺一口一口吃着元宵,“呀,我吃出了黑芝麻馅!”“我的是红豆沙馅!”“哦,还有花生馅”……软糯可口的元宵在他们的笑声中风卷残云般连汤都没剩。放下碗,同学们抹抹嘴,对我啧啧称赞,“你煮的元宵咋这么好吃!”我得意地回复:“那当然了。”
元宵是父亲节前买回来的。每到节日临近,街上到处是滚元宵的。食品厂的师傅们穿着或白色或蓝色的工作服,戴着套袖,摊开一张张圆形簸箩,将精选的糯米粉和馅料混在一起,甩起膀子上下左右翻飞簸箩,一颗颗圆滚滚的元宵在簸箩上缓缓滚动,不多时便被滚得细腻光滑,诱人食欲。另一边,几个师傅或张罗着称斤售卖,或当街支起一口大锅,将现滚出来的元宵下进汤锅,不停地搅动汤勺,香甜的热气在冷冽的空气中袅袅飞升,连空气中都充盈了甜蜜的气息。
父亲最喜吃食品厂手工滚出的元宵,每到这时,他都会特意赶到摊前,即使排长队,也要将各种馅料的元宵买回好几袋。我知道父亲买得多,便私自将同学召到家里煮给他们吃,家里人对此从没有说过一句不许的话。
同学们乐意到我家,不光是有元宵吃的时候才来。平常日子里,关系好的几位会找我来玩,我也时常去同学家玩。
我家住的是一楼,她们来时,在外面喊一声,或者在窗户上敲两下,我就知道了。我们有几人走得很近,有扎着两条细长羊角辫的阿虹,梳着一头短发齐留海的小娟,留着长马尾的燕子等。其中,我跟燕子最要好。我俩前后桌。燕子皮肤雪白,头发偏黄,上课时后背挺得笔直。她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从我的视角看过去,能看到她的眼镜滑到了鼻尖处,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上下忽闪着,浓密的长睫毛根根分明,她抬手往上推了一下,眼镜就又挡住了她的大眼睛。
那时,市场上还没有出现隐形眼镜,我为燕子有这么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却被眼镜遮住了可惜。燕子却没觉得有啥,她好像也没在意过自己长得有多漂亮。
实话说,我初中那班同学,集结了全校的许多优等生,我班的各科成绩连年在全年级排名第一。学习好长得又漂亮的女同学不止燕子一个,但我独独欣赏燕子。她一直低调,从不像有些漂亮的女同学像个高傲的公主,见人昂着头,和同学多一句话都不愿说。
燕子唱歌很好听,她唱出来的声音不是我们那个年龄孩子常有的声音,而是自带共鸣,高亢又有厚度。记得有一次她在课间唱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被学校里的一位音乐老师路过听到了,老师问她跟谁学的美声唱法,她说是自学的。老师有点吃惊,夸她唱得很好。
燕子后来成了我班的文娱委员,她常起头带着我们唱歌。燕子平时不多说话,且一说话脸就涨得通红,可她在领着大家唱歌时,就像换了一个人,浑身透着自信,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连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都为她增添了不少光彩。
私下里,我和燕子更为亲密,几乎一整个暑假,我俩都泡在一起。
初二那年暑假,我姑妈来家了,家里住不下,我就住到了燕子家。在燕子家的书房里,我看见书架的上下几层都摆放着卡带,有流行歌曲,有英语……“都是你买的吗?”我问燕子。燕子说大部分是她妈买的,她妈妈也喜欢唱歌。我见过她妈妈,是某学校的老师,有着一头乌黑的长直发。我问燕子,你的头发这么黄,怎么不像你妈妈?燕子说,她爸爸的头发是黄的。我一直没见过她爸爸,燕子不说,我也就没问。
记得那时流行沈小岑的歌,我和燕子整日躲在她家屋里,一遍遍地跟着卡带唱《请到天涯海角来》……优美的旋律,美妙的歌词把我们带到了想象中的天涯海角。
后来,我们上了高中,不再在一个学校,联系渐少,再后来,我们便失去了联系。
在今年这个元宵节,忽然想起了这些。蓦然回首我才发现,往日的一切,仿佛都在昨天,而人群里这一分别,就是天涯海角,岁岁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