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受害者,也是加害人

“该死的那个不死,不该死的死了!”一句脱口而出的话,刺死了一个未满十八岁少年。也许在那一刻,他也死去了,往后活着的不过是一副残缺的躯体。

这句话的杀伤力之大,除了这句话本身,还有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一位母亲,一位刚失去儿子的母亲。而对象却是唯一活着的儿子,而他也是刚失去弟弟的哥哥,也是跑了十几公里路才把弟弟昏迷消息告知爸爸的哥哥,我们难以想象他是那样的身心俱疲。

这个母亲是我的奶奶,她这个被刺痛的儿子正是我的爸爸。没有感受到爱的人怎么去爱人?

我们家的墙上贴着几个醒目的大字“家和万事兴”,这是妹妹买的装饰画。也许在我们都麻木的时候,她已经敏感地觉察到家庭氛围的压抑。每天都是父母的吵吵闹闹我们都听烦了,厌倦了,我们甚至都希望他们两个尽快离婚。与其不合适地吵吵闹闹,不如分开大家都好。

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妈无理取闹,事事争抢好胜,一直唠唠叨叨,怨气冲天,觉得我爸一直被欺负,一直在忍让。后来才知道一直是我看得太表面了,就像那部电影《万箭穿心》一样,一直以为是女主人造就了家庭的悲剧,其实真正的罪人是男主人,但男主人在外人看来是好好先生,在儿子眼中是好爸爸,但他唯独不是一位好丈夫。

我们一直只看到了结果“家和万事兴”,而不知道源头,这句话完整是这样的,“父爱则母静,母静则子安,子安则家和,家和万事兴。”只有父亲的爱和责任感能够稳定母亲的情绪,使子女得以安定成长,进而维系家庭的和谐与繁荣。

一直以来,母亲都是“易燃易爆”的,情绪很不稳定,事事亲力亲为,辛苦操劳,怨气冲天,父亲常常是一言不发,长期以往整个家庭都十分压抑。家中五个孩子虽然表面乖巧,但内里早已伤痕累累,他们都是别人口中的大学生,但是却没有谁会主动叫一声“爸,妈”,也许是没办法表达真正的情感吧。

五个孩子没有人选择回到家乡工作,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留在外面工作,似乎都与这个家在保持一个让自己更舒适的距离,因为靠得太近,容易耗尽自己的心力。

如今,大姐选择远嫁外省,生了孩子的她更能理解母亲的不易;二妹过年过节不回家了,平时热心的她也不会再回复任何信息;大弟结婚有了自己的家也很少回老家;二弟跟家人断了联系大半年了;唯有三弟过节时回家。三弟在家时,母亲总拉着他边哭边说,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供书教学,好吃好住的,没问大家要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为什么子女都这样待她?

为什么有这样的“果”?“因”是什么?她需要的不是真正的答案,她一直也无法理解一种叫做精神生活的东西。是的,她们确实给了我们好的物质生活,但是我们的精神生活却是贫瘠得可怜。不幸的人需要一生去治愈童年。

在这场人间的戏场中,没有赢家。我们不去责怪谁,谁都是因中果,也是果中因。我们认清生活的真相后,仍然努力地活着,并试图让自己活得更好一点,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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