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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面墙就在那里,灰扑扑的,除了几蓬挣扎着绿意的苔藓,什么也没有。可越是这样,我的眼睛便越是离不开它。我总觉得,它不该只是这样。
看不见墙那边的声响,却越想看清是哪家的姑娘在笑语;看不见墙缝里岁月的深痕,却越想用手指去探个究竟;看不见墙头后面是否也有一片流云,却越想垫起脚来,望上一望。
这心思一旦起来,便像野草般疯长。我开始日复一日地端详它。我看那雨水在墙面上留下的污迹,看那苔藓枯了又荣。我的眼睛成了最忙碌的工匠,拼命要在这一无所有的空白上,凿出些图像来。我看见了,看见了午后阳光下虚幻的猫影,看见了夜里风声裹挟的、似有还无的叹息。这些由我亲手喂养出的幻象,比任何真实的风景都更叫我着迷。
后来,隔壁搬来一户人家,有个学琴的孩子。琴声隔着墙飘过来,生涩,断续。我看不见那孩子如何笨拙地按下琴键,看不见琴谱上密密麻麻的符号,但这断断续续的声音,反而为我那面沉默的墙,镀上了一层光辉。我根据一个错音去猜想他蹙眉的神情,根据一段流畅的旋律去构建他舒展的笑颜。那面墙,因了这看不见的音乐,竟变得无比丰盈。
也许,我所痴迷的,从来不是墙的本身,也不是墙后可能存在的任何实景。我痴迷的,是“看不见”所赠与我的那份无垠的自由。是它,让我的想象得以如野马般驰骋,让我的心,为自己搭建了一座比现实广阔千倍的城。
那面墙至今还在那里,灰扑扑的,一言不发。而我,却仿佛已看尽了万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