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重复不断的开始,又重复不断的结束,我的人生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无法与人建立长久的联系,只能束手无策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一个一个,站在别人身边。
那时候,母亲的电话一通通打来,我不结婚导致她与父亲在家乡被人指指点点,那种“大城市容不下肉身,小城市容不下灵魂”的凄凉感让我无处藏身,在我的感情世界空白了快五年后,在父母亲和三姑六婆的轮番攻击施压之下,我把脱单的希望寄托到了冯滔身上,我想这么多年过去,我该重新开始了,我想哪怕他年纪小一些、一无所有、不够成熟也没关系,也许因为我目的不纯,或是急于摆脱目前的困境有些慌不择路,所以才有了“报应”般的结局。
那两年我最恐惧的事情就是接到母亲的电话,我们一言不合她就又哭又骂,我们激烈争吵过后各自挂掉电话,然后在对对方极度失望的情绪里嚎啕大哭,仿佛遭遇了人生中最惨烈的事,往后余生,都要面对这无望没有尽头的生命。
我的精神开始出现问题,不受控的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在冯滔的一言一行中寻找他心动的痕迹,最后发现,他只是觉得有趣和无聊故意捉弄我,一个单身女人和一个单身男人,即便是有年龄差距,相处久了也会渐生情愫,即便不是出于爱情,暧昧的拉扯也避免不了,毕竟从外形上来说他玉树临风,毕竟经过这么多年,我也成长了许多,再也不是二十出头时那个憨傻的土丫头,而在多年前,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别人眼中那种妩媚风情的女人。
我们在时间的荒野前不堪一击,又在它的逐渐流逝中看到了生机。
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晚上会在夜市点些小菜喝几瓶啤酒,他身上有雷宇没有的那种少年感和世故,他是冷峻的也是锋利的,是聪明的也是能干的,他太聪明太出挑了,使得其他人看起来笨拙、平庸又滑稽,我想“鹤立鸡群”这四个字,就是用来形容像他这样的人的,不但如此,他还勤快有眼力见,除了做好自己本职工作以外,还常常帮助同事完成工作,也经常休假时跑到其他店面去帮忙,不知不觉间,已经跟大家打成一片,成了非常受欢迎的存在,不但女生喜欢他,男生们也对他赞不绝口,试问这样一个人,谁会不喜欢?我想新店店长一职肯定非他莫属,只不过那家店年底才开始筹备,各家店长也都在极力物色新的店长人选给老板。
因为有每日阅读的习惯,不管早班还是晚班,我都会在闲暇之余来店里看书,他总是很周到,把我当来客一般,倒水添水很是细致,久而久之,我对他渐渐有了好感,偶尔也开他几句玩笑,有一次周六很忙午饭也没顾上,收拾完下班时已经凌晨12点半,我们就简单做了点小食充饥,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回家,厨房和前厅的小伙伴因为第二天早班所以先走了,店里就只剩我们俩,在昏暗的灯光下多喝了几杯,我有些微醺了,使劲儿冲着他笑,他也好笑的摇摇头,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我心花怒放,双手捧着脸问:“你怎么这么帅?”
他的眼神温柔极了,笑意满满,突然伸手摸向我的脸,那一刹那,空气都凝滞了,我们俩都楞了一下,在我怔怔的目光中他缓缓缩回了手,我们双双尴尬的错开目光。
也许心里对对方的好感早就滋生了,也许彼此内心都不愿意面对、也不敢承认。这一晚,月牙状的月亮挂在夜空中,星星斑斑点点。
因为同住一个小区,距离又比较近,所以我们选择步行,他走在前面,我跌跌撞撞醉醉醺醺的跟在后面,因为是四月份的天气,温度适宜,微风轻轻拍在我的脸上,我的心情平静又温暖,不停的打哈欠,又吃吃的笑,他不停的回头等我,有一次,我眼看马上追上他了,他却突然停下脚步,于是我就撞在了他的背上,然后被一下子猝不及防的弹开,退后好几步,边退边笑,他就这么停下脚步静静的看着我,我脑子里蹦出一句话:少年英俊挺拔,举世无双。
他喜欢黑色,不论冬夏,他像一柄出鞘的剑,充满锋芒。
我弯弯扭扭的站直身子,继续痴笑。
“我和我女朋友,我们已经分手半年了。”他突然说:“就像你说的‘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我是因为她才选择留在西安的,你知道,我不是西安人。”
我走在他旁边,醉意慢慢减去一些,可能是被夜风吹醒了,也可能是因为他说的话,我笑不出来了,听着他继续絮叨:“我女朋友身材很好,长得属于白净那一类,性格比较文静,话比较少……”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女朋友?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他置若罔闻,继续自言自语:“我女朋友很好,家庭条件也好,她是我第一次主动追的女孩儿……”
我故意落在后面,听他继续自说自话,他习惯性的走了一会儿,然后回头看我,见我低着头,赌气似的将路边的石子踢到一边,然后斜着眼瞪他,他看着我无声笑起来,不停的摇着头,终于不再提他那该死的前女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