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婵刚到厂里,穿上工作服,正要去上班,突然小慧附在她耳边说:“告诉你一个消息,不知道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张二多死了。”
小婵一听,“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悲还是喜?
十八岁的农村女孩小婵,有一次去县城羊毛衫厂送羊毛衫的时候,碰见自己的同学,也是以前最要好的好朋友小慧,小慧的哥哥在县城开了一家食品厂,正在招人。
小婵一听小慧哥哥的厂子比她给羊毛衫绣花还要挣钱,就答应小慧,去她哥哥的食品厂打工。
小婵长得特别漂亮,神鬼之笔的美貌,肌肤白皙犹如凝脂,大眼睛上面覆盖着雾一样长的睫毛,一对眸子黑玉般晶莹明亮,注满幽静之美。
一头长发乌黑妩媚,特别是两个深深的小酒窝,有一种妩媚调皮的感觉,动人心弦。
小婵跟小慧去了食品厂,见了厂长王琪,王琪一见小婵,就被小婵的美震撼住了。
说真的,他在县城还没见过比这个女孩更美的女人。
王琪个头大概在一米八三,身材伟岸,皮肤古铜,眼睛深邃,颇有点像新疆男人。
王琪见了这个小女孩,一动一颦,让他心里摇曳不止,这个女孩让人看着赏心悦目,是一个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小姑娘。
自从小婵在食品厂上班,厂里的几个小伙子眼睛能长到她身上,厂长王琪的眼睛也随时扑捉她的影子。
王琪曾经因为一次情伤,关闭了七年的感情之窗,自从见到这个女孩,他关闭的窗,悄悄地打开了。
他也为这个小女孩动了心,他有意无意动不动眼光就瞟向小婵。
每次到厂房,只要看到小婵的身影,他的心里就特别的踏实跟温暖。虽然跟小婵很少说话,但是只要看到她,他这一整天心情都是明媚的。
不知不觉小婵在这个食品厂已经干了两个多月了,因为小婵勤快,所以大家也都喜欢她。
她每天吃住都在厂子里,厂子操作间后面有两排房子,是职工宿舍。
有一天晚上加完班,回到宿舍已经很晚了。她很累,最近食品厂订单多,所以最近加班的时候多一点,等她洗漱完都十二点多了。
她正在迷瞪的时候,突然听到窗户外边有点动静,她吓了一跳,坐起来,睡意全无,眼睛看向窗外。
她用手捂住咚咚乱跳的心脏,打开灯,下床悄悄地走到窗子跟前。
她突然感到有人好像在拉自己的窗户,她吓得张大了嘴巴,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身上都感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是谁?”小婵颤着声音问道。
“小婵,哥想看看你,哥想你想得睡不着觉!”外边响起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她突然觉得这个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到底是谁在窗户外边叫自己的名字?
“我是你张二哥!”她突然听到窗户用力往开拉的声音。
她早上打开窗子透气,忘了关窗户,留了手掌宽的一条缝。眼看着,窗户马上就要被人从外边拉开了,她惊恐地赶紧跑过去,想把窗户关上。
这时窗户已经被拉开有一尺多宽,马上就要打开了,灯光打在窗户外那个人的脸上 。
她看见张二多那张油腻的脸,他的那双鼠目发出淫邪的光,就像暗夜里饿狼的眼睛,还有快要流下来的哈喇子。
那张脸被欲火烧得扭曲在一起,那张龌龊猥琐的面孔,让小婵觉得恐怖至极,此刻恐惧遍布她的全身,每个毛孔都渗出细密的汗珠,此刻她的心已经咚咚快要跳出心脏。
她吓得大声地呼喊,“来人呀,快来人呀!”
她拼命地想把窗户关上,张二多好像已经跳上了窗台,用力往开拉着那半扇窗户。
张二多的力气很大,眼看着窗户就要完全被打开了,张二多的一只脚已经挤了进来。
她拼命凄厉地呼叫,她的声音在夜色中发着颤音。
张二多一边用力拉着窗户,一边小声说:“别喊,别喊,哥就是想跟你说说话,不要喊!”
小婵吓得都哭不出来了,她瞪大了眼睛,后退了几步,恐怖铺天盖地袭来,她吓得退到了墙角。
突然她听到咚咚的几声响,她再一看,窗户外边已经没有张二多的影子。
随后,她突然听到张二多的惨叫声。过了一会儿她就听见好像是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张二多求饶的声音。
外边的脚步声,哭喊求饶声,说话声,外边嘈杂的声音,一下打破了夜的宁静。
她吓得赶紧钻到自己的被窝里,把头也包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外边的声音也被隔到被子外边。
过了一会儿,她好像听到外边有敲门声,她仍然躲在被子里发抖,脸上的泪水从指缝流了下来,流到手心手背上,流到床单上,她小声拼命地压抑着哽咽的声音。
外边的敲门声响了半天,她听到王琪的声音在门外边响起,“你打开门呀,小婵,小婵,你没事吧?”她仍然小声地啜泣。
“小婵是我,我是曹姐,你开开门,小婵,你给我把门打开!”曹姐的声音有点焦急迫切。
在食品厂打工这两个月,她认识了会计曹姐,曹姐对她就像女儿一样,关心备至。
小婵一听是曹姐的声音,她才掀开被子下了床把门打开。
她一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曹姐还有王琪,后边还跟着八九个平时在厂里住宿的人。
都一脸担心地在她房门口站着。
她脸色发白,用手抹着眼泪,她的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她睁着一双泪眼看着曹姐,突然“哇”的一声就扑到曹姐的怀里哭了起来。
她想起那张扭曲恐怖流着哈喇子的脸,她就害怕到了极点。
曹姐搂着她,轻轻地在她背上拍着,看来这个小姑娘真的吓坏了,曹姐的眼睛也湿润了。
“没想到怎么能发生这种事呢?那个张二多真该死,王琪就该把他打死,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曹姐恨恨地说。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什么东西,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门外几个人七嘴八舌议论着。
“瘸着一条腿,看着蔫蔫的,不声不响,怎么那么坏?竟然干出这样猪狗不如的事!”
“这种人从骨子里坏透了, 真是蔫蔫驴,踢死人!”
“你看,把小婵吓成啥样子,光长的那个熊样,都够恶心吓人的!”
王琪走到小婵跟前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对小婵说:“对不起,小婵,让你受苦了,是我监管不力,我向你道歉,对不起。”说着他身子前倾,微微颔首。
小婵从曹姐的怀里抬起头,看向王琪,她已经哭得梨花带雨,黑漆漆的眸子盛满了泪水和惊惧。
王琪满眼心疼地看着哭成一个泪人的小婵。她的头发凌乱地耷拉在额头和脸上,有的发丝已经被泪水打湿。晶莹的泪水大颗小颗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滑到她那深深的小酒窝,在小酒窝里打转,又无声地滑落在脖子里,颇为狼狈可怜。
她纤细的手指,握得发白,还在微微颤抖,指节好像快要磨破皮。
王琪看到小婵这个样子,他心痛极了。他恨这个狗东西张二多,竟然把小婵害成这个样子!
今天晚上大家都加班,他嫌太晚,就没有回去,住到办公室。多亏自己没有回去,如果回去,他不敢想象后果该会是多么的可怕!
想到这里他又转过身走了出去,一会儿,院子里又传来张二多凄惨的嚎叫声。
王琪用脚踢着蜷缩成一团的张二多,他浑身是土,抱着头,躺在地上,嘴里还哭喊着求饶。
“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放过我一条狗命,我再也不敢了。”
王琪打累了叉着腰,气得嘿咻嘿咻地说:“把他的铺盖卷收拾了,把这狗东西赶出去,永世不让他进厂子来!”
说完,厂子里两个小伙子从宿舍最里面最后一个房子抱出张二多的铺盖卷,扔到蜷缩在地上的张二多面前,王琪又在张二多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怒吼道:“滚!”
张二多狼狈地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在微弱的灯光下,大家看到他已经鼻青脸肿,眼睛下边一大块淤青,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嘴角还流下一抹血迹。
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胆怯地看了一眼王琪,艰难地从地上抱起自己的铺盖卷裹到腋下,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厂门口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用手摸着自己的屁股。大家一阵唏嘘,“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王琪看张二多走出了厂子说:“大家赶紧休息吧,以后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就不是打一顿能解决的事!”
他看着外面站着的几个年轻小伙子,他眼睛把他们都扫视了一圈,也是给他们警告。
他喜欢小婵,确实也是被小婵的漂亮吸引,他一直防着厂里这几个小伙子,漂亮的女孩人人都喜欢,他还防着这几个小伙子打小婵的主意。
他从来也没有防过张二多。想着一个又瘸又丑,年龄又大的老光棍,谅他也不敢打小婵的主意。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张二多竟然可恶地对小婵伸出了肮脏罪恶之手。
过了有五分钟,大家也都散了,宿舍门口又恢复了平静,午夜也恢复了静谧。
他又走到小婵的房间,看到小婵还靠在曹姐的怀里。她白皙小脸,泪痕未干,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
王琪在门外看了一眼小婵,他真想走到她跟前,对她说:“别哭,别害怕,以后我保护你!”
他好想搂着她,替她擦去泪水,安抚一下这个受了惊吓的小女孩,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肆意地哭,但是他不敢,甚至不敢靠近。
第二天小慧到厂里,一听昨晚上张二多对小婵做出那样的事,气得恨不能去杀人,如果她昨天在,估计都摸刀子杀人了。
小慧知道小婵因为长得太漂亮,上初二的时候,有一天去县城回来晚了,被流氓强暴,差点丢掉一条命,好不容易才从阴影里走出来,她知道这次对小婵又是致命的一击,这个女孩的命运也太坎坷了。
她气得跳脚,大声嚷嚷道:“这个张二多简直就不是人,我哥对他那么好,居然干出这不是人干的事,他就是一条流浪狗,我哥把他捡回来,他竟然还学会了咬人,这条狗就得打死!
没有想到张二多就是披着羊皮的狼!也不看看自己那熊样,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气死我了,我昨天晚上没在,如果我在,我非用刀把他剁了!”小慧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张二多。
张二多跟王琪是一个村子,王琪的食品厂最早用的都是村里的人,他就想先照顾村里人。
时间一长,有的人仗着跟王琪是亲戚,仗着乡里相邻,把厂里的制度当儿戏,还经常随便就把食品往回拿。村里羡慕妒忌恨的有的还动小心眼,这些人都被王琪打发回家。
最后王琪看厂子乌烟瘴气,如果这样下去,厂子非得倒闭不可。最后他开除了一大部分人,只留下一小部分对厂里忠心耿耿的人。
如果犯了厂规,他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他知道管理才是一个企业的核心。
张二多是村子里的残疾人,从小就是小儿麻痹症,再加上长得丑,父母也不待见他,父母把全部的爱都给了他的哥哥。
父母给哥哥娶了媳妇,嫂子不愿意让张二多跟他们住到一起。没办法父母就让张二多搬了出去,搬到以前农业合作社饲养员住的废弃的一个土房子。
他因为残疾又长得丑,所以都三十七八岁了,也没有人给他说媳妇,一直打光棍。
自己一个人住在土房子里,冬冷夏热,还要一个人给自己做饭。
王琪看他可怜,就让他到厂子里干点轻松一点的活,起码厂子管吃管住,还有钱拿。
基本上让他干的就是给食品里放添加剂馅料,给机器里添加面粉之类,或者机器的操作。
因为经常在小婵那里领料,每天看着小婵漂亮的脸蛋,窈窕的身材,他就抑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色心。
每次领料的时候,他就贪婪地死死盯着小婵的脸蛋看,甚至有时看得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其实小婵都感觉到他那种让她极不舒服的目光,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每次他领完料总是觍着脸问东问西,小婵不想跟他待在一起,更不想跟他说话。
小婵把料发完,就赶紧跑到别的岗位去帮忙。每次只要一看见张二多眼里透出那种猥琐的光,她就害怕。
没想到张二多竟然色胆包天,打起她的主意,而且铤而走险。
上一次曹姐给王琪说厂子里有几个小伙子,总是在小婵跟前打转,他没事就偷偷观察那几个小伙子的动向。
他发现那几个小伙子虽然没事总喜欢瞟小婵几眼,但小婵的疏离淡漠让他们都望而却步,没有人敢在小婵跟前有一点放肆,或者故意找小婵搭讪。
但是他却忽略了张二多,他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危险分子竟然是张二多!
张二多被王琪赶回家过了三个月后,早上村里人才发现张二多死在那个土房子里,估计死了一周,才被人发现的。
发生猥亵事件,张二多被赶了回去,回去村里人也都骂他,父母也嫌他干了那么丢人的事,回去又被他哥狠狠揍了一顿!
大家都说他瘸着一条腿,又丑又老,还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祸害小姑娘。说他不但身体残疾,心都是残疾的,简直里外都坏透了!村里人更加瞧不起他了。
后来住在那个废弃的小房子里,也没人管他,好像是连饿带冻死的!
小婵听到了张二多的死讯,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虽然他对自己做了那种可恶的事,但是也罪不至死。
她想起在厂子上班的时候,张二多虽然瘸着一条腿,但是干活很卖力,也许他也感恩王琪对他的恩惠。
他对自己做出那种事,他心底的阴暗龌龊,也许与小时候遭受虐待、缺爱、孤独、父母偏心等造成了心理疾病。
她不知道这种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一辈子受到歧视,心态也发生了扭曲。总之张二多是可怜、可悲、可憎、地走完他短暂的一生。
小婵也听到厂子里有几个人在议论着这件事。
有的人说像张二多那种人活着都是受罪,还不如早死早脱生!对于张二多有的人同情,有的人憎恶。
可怜可悲之人,想吃天鹅肉,只能钉在耻辱柱上,以死谢罪。
小婵还听说,葬礼一切费用,还是王琪掏钱厚葬了张二多。
人命如草芥,况且是张二多那样的人。厂里人就议论了他两天,从此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