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卓子
柳条绿意傲然的点缀着院子,没有一丝风,嘈杂的早高峰刚刚结束,电梯里也不再拥挤,这一刻的安静如海上正午的风平浪静,世界都静止了,只剩倒春寒的冷气微微刺骨。静止中唯一流动的气流,没有风,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流动。
柳条是最平凡也最坚强的存在,清晨微微的风她能接纳,春日暖阳的爱她也能享受,潮湿中带点凛冽的寒气,她也无动于衷。她的内核是极其稳定与宽广的。比起娇嫩欲滴的花,她不会被春风吹落;比起粉红花黄的颜色,她的绿是春日最平凡的颜色,如草芥般不起眼,与任何一棵树叶的颜色并无分别。但就是这不争不抢不卑不亢的脾性,如流水般温柔的垂挂,从一颗颗小虫卵般蜕变成一只只将要起飞的鸟燕,包容着季节交替的浑浊与闲杂,吸纳着春日的善意和馈赠。一吸一吐间就仿佛是徐徐而来的姑娘,恬淡安静。
那股微微刺骨的冷并未散去,让人忍不住要裹紧大衣,高层的建筑遮出一大片阴影,桃花杏树点缀其间,散不去心口憋闷的气流。好在十字路口是被阳光普照的,明媚的晨光洒在脸上,眉头自然而然的舒展,心底也会被带动出一个上扬的弧度。那是身体接纳的第一束正气,食物与水都替代不了的正气。
一朵杏花倒扣成伞状,五瓣花朵低伏在青砖铺就的人行道上,支撑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脑袋。虽然没禁得住这变化莫测的寒气,却也安然的绽放着最后的美丽。
“三”是个了不起的数字,老子在道德经里就说过:“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月,也是个了不起的节月,万物生长的时间。
三月也是女主的名字,一辆轻盈的黄色自行车上一身鹅黄色的休闲服,阔腿裤和毛衣都是黄色的,毛衣外边套了一件白色的面包羽绒马甲。一头乌发垂在腰间,没有过度的染色,也没有复杂的造型,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垂顺着,像极了一根根直顺的垂柳。当然,她们还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是属于三月的。黑色的头发属于这个三月的姑娘的,垂柳属于阳春三月的这个季节。
大概这个世界的每一件事物都有自己的归属,生来就注定了它的结局,高一点的大师从生辰八字就能预测出一个人的时运,而大部分的凡人则只能看到更浅层一点的东西。比如三月这个名字就是属于这个一身鹅黄衣服的姑娘的,再比如这一头的乌发,多么平常的凡人都知道她是三月的头发,而不是其他任何人的。从出生就决定了她的归属,只是作为人这种生物,无需修炼我们就能一眼看出一个物的归属,而却不可轻而易举的看出同样作为一个人的归属。高维世界的产物只能看清低微世界的产物,却很难窥得同等纬度世界的变化莫测。
只有修炼高深的大师,才能窥得一二。
三月的鼻梁高挺,一对野生眉下映着一双明亮的眸子,没有多余的眼妆,只两根黑色的眼线游刃在根根分明的睫毛间,卷翘的睫毛扑闪着,嘴角微微上扬,干净的鹅蛋脸上只有一颗痣,像投胎入这个世界时仙人给她命簿上遗落的一滴墨汁,渐渐地渗入宣纸,光滑平整如没有滴落,却又分明呈现出一点点的黑。那滴遗落的墨就不偏不倚的长在她高挺的鼻梁侧,如果双眼集中精力的去看鼻子,也就能看到那颗隐隐的痣了。她总觉得人生如果集中精力的去看,也能像看那颗痣一样窥到一点生命的奥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