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火郭:
此刻我正趴在六楼小卧室书房桌案边改稿子,肝部区表皮正涂着第二抹“暖宝宝”,你猜怎么着?读到“康膜往事”那段时,“暖宝宝”突然烫了我一下,我“嗷嗷嗷”几声,像极了你当年抹药时“吱哇”乱叫的复刻版。你看,有些记忆根本不用文字存档,身体早替我们腌入味了。
那年寄给你的根本不是康膜,是瓶浓缩的写作预言。你趴在床上边嚎边攥床单的样子,多像咱们现在跟空白文档较劲?即使疼得龇牙咧嘴也不肯撒手,生怕一松劲就被生活拽进短视频的流沙里。当年你腰上敷着灼热写月子日记,如今我在周日午后也不忘往太阳穴抹康膜赶稿,辣眼睛的从来不止药膏,还有不肯熄灭的表达欲。
你说“水文凑更”,我倒想起菜市场角落总坐着的豆腐西施。她三十年如一日卖着老豆腐,你说她水不水?可街坊邻居们就认准那股豆腥味,说这才是活着的气息。你写阿猪去外地打工的牵挂,一个人在家带两娃的辛苦。写两个萌娃搞笑的日常生活,写打工流水线的分分秒秒,严肃的事被你写成滑稽剧,这些哪是水文?分明是拿文字当捞网,在生活浑水里打捞金屑子呢!
主题文督导那事儿,我删人可比你干脆。倒不是护犊子,是见不得有人往咱们火锅里倒洗碗水,写作本就是滚着红油捞灵魂的事儿,容不得清汤寡水的敷衍。你说现在管理变柔了,这不叫松懈,是终于悟透写作不是军训拉练。当年我举着计时器催更像周扒皮,如今看你护着俩娃还能哄着大家写文,倒像看见铁树开花。
我说过的三十三次开头失败算什么?我手机里有个文集,专躺着胎死腹中的开头。你有,也正常吧!今年年初,我删除了那个文集,现在的目标,只要开始了,一定要写到结尾。我相信任何人都有这个能力,有那么个想法,然后就去做了,在做的路上咬紧牙关,写着写着也就到结尾了。我觉得你很神奇,你的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从睡眠里挤,从两个娃的争吵中挤,从与阿猪的斗智斗勇中挤,从繁忙的工作中挤,你还有时间打麻将,你多神奇呀!你写的每一篇文字,就算当天不看,过后一起看的时候,就像看连续剧一样,那种感觉,还真挺美嘞!反正我知道,那些曾经夭折的文字没白死,都在给我们每个人养蛊呢!
你说羡慕我财务自由,却不知我昨天刚拒了篇百万流量爆款文。有人气得骂我“跟钱有仇”,我盯着他们要求“制造焦虑”的修改意见,突然想起你抹康膜时骂街的鲜活劲儿。小火郭啊,这世上最奢侈的自由,就是能像你一样为楼下桂花开了,去写三千字,而不必计较阅读量有没有超过外卖账单。
最后说说那盒康膜。其实当年寄给你时,我偷偷往里兑了半瓶文字游戏——别瞪眼!就想试试看文字灼热感能不能烧穿迷茫。结果你这丫头倒好,腰不疼了改头疼,头疼完又手痒,最后跌跌撞撞滚回了文字老巢。这买卖我可赚大发了,毕竟用盒康膜,换来个敢在世俗烟火里开采文学金矿的狠角色。
一场倒春寒,把窗外盛开的花落了,风与花瓣正看着我写信呢!等你这封信发黄时,估计咱俩还在为文学院某件事吵得面红耳赤。挺好,写作这场慢长跑,我巴不得和你们互相学习一辈子。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少喝酒,不爱吃饺子,也别老吃方便面。下个月来我家吃火锅,特批你可以带包辣条,但别让庆水姐看见哈!
你的老姐:从容小主
2025年3月30日,于天津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