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早已将叶文龙这个人忘得一干二净,此刻见他,只觉此人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侵略性,无端惹她厌烦。察觉到弟弟的窘迫,旁边的叶林琳轻轻拍了他一下,示意他收敛些,别再这般冒失。叶文龙满脸尴尬,微微侧身,靠在姐姐耳边,压着嗓子问道:“这个妹子是谁啊?是月姐的朋友吗?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叶林琳悄悄瞥了一眼小夭,见她正低头沉思,便也压低声音,对叶文龙说道:“她是月月一直放不下的那个男人的侍女!”“侍女?”叶文龙满心疑惑,在他的认知里,这算什么奇特身份?怕不是新欢吧!他知道月姐心里一直装着个人,也见过那张不甚清晰的照片。可如今这场景,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让新欢来看笑话,彰显胜利者的姿态?
虽说平日里他总和月姐拌嘴,但要是月姐受了委屈,他这个当弟弟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瞧着小夭那低头浅笑的模样,叶文龙只觉得她像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这让他心里憋闷得厉害,恨不得立刻质问她,凭什么来这儿,是不是专程来嘲笑月姐是个失败者的?可他终究还是忍住了,毕竟就在刚才,他头一回瞧见月姐发自内心的笑容,那份喜悦是装不出来的。这般想着,叶文龙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端起饮料,一饮而尽。
小夭自然也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不过此刻她正一门心思琢磨着,待会儿该送胡月什么礼物。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渐渐明白了礼尚往来的道理,知晓人情世故的重要。只是挑礼物实在让她犯难,一对玉佩?纯金的碗筷?还是一套玉茶具呢?说起来,她还真有点舍不得,毕竟她向来爱财。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外面五光十色的彩灯纷纷亮起,大厅内更是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只见司仪身着笔挺西装,大步走上台,高声致辞:“欢迎各位亲朋好友,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来参加于明鑫先生和胡月小姐的盛大婚礼!”
台下瞬间掌声雷动。小夭放眼望去,只见台下坐满了人,人头攒动,还有不少小孩子在席间跑来跑去,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随后,司仪开始讲述两位新人从陌生到相识、相知,最终步入婚姻殿堂的点点滴滴,还不时与新郎新娘互动。台下众人纷纷起哄、欢呼,现场一片喜庆祥和的氛围。
看着笑颜如花、娇艳动人的胡月,小夭不禁感慨,爱情或许就该是这般模样,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被柴米油盐困扰,不因情绪波动而争吵,始终微笑着陪伴在彼此身边。
互动环节结束后,两位新人才入座。这时小夭才知道,自己这桌是主桌。主桌的坐法一般有两种,一种是新人陪着双方父母,另一种是双方父母坐一起,新郎新娘则陪伴郎伴娘。胡月只有叶林琳这一个闺蜜,又把陈伟夫妻当作自己的父母,所以也没那么多讲究。
小夭期待已久的环节终于来了。大门缓缓打开,一群服务员端着精致的菜肴鱼贯而入。刹那间,馥郁的香气弥漫整个厅堂,宾客们的目光纷纷被吸引过去。就说那道清蒸鱼,摆盘精美,鱼身被精心划刀,葱丝与姜丝恰到好处地点缀其上,鱼腹下还垫着嫩绿的荷叶,鲜嫩的鱼肉在热气中若隐若现,让人垂涎欲滴。
望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小夭食指大动。再看旁边的翡翠白玉羹,碧绿的青菜碎与软糯的豆腐丁完美融合,羹汤浓稠,入口即化。小夭眯起眼睛,暗自感叹,这可真是人间美味啊!
席间,小夭从陈伟口中了解到新郎的家世。原来,于明鑫的父母从商,家中有三个儿子,两个哥哥,一个从政,一个从商,他是最小的。如今于明鑫已过不惑之年,经营着自己的门店,生活也算富足。更关键的是,他的大伯虽是一名教师,却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人脉。
小夭不禁来了兴致,经过陈伟一番解释,她才知道,于明鑫的伯母是南州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人脉广泛。更难得的是,她的娘家掌控着南州的经济命脉,影响力极大,一举一动都能让南州为之震颤。小夭心中感慨,这人际关系可真是错综复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位新人端起酒杯,带着两个挡酒司令,一桌桌去给宾客敬酒,表达感谢。小夭对酒不感兴趣,只顾埋头大快朵颐,一边夸赞菜肴可口,一边又嫌弃美味太少,不够吃。
小夭吃得心满意足,可叶文龙看着她脸上不断变换的表情,心里却越发不痛快。一会儿见她满心欢喜,一会儿又看她愤愤不平,这让叶文龙越想越觉得月姐委屈。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心想等会儿一定要问问月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位新人敬完酒,脸上都泛起了酡红。新郎还能勉强支撑,胡月却不时拍打着胸口,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旁边的酒司令也醉眼迷离,看来宾客中好事者不少,总想着把两位新人灌倒。马馨心疼地拉着胡月坐下,赶忙递上一碗汤,让她漱漱口。陈伟在一旁,也是满脸担忧。
胡月深吸一口气,对小夭说道:“小夭姐,感谢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也感谢老天让我们相识!我以前也常常幻想未来,后来才明白,梦终究是要醒的,再美好的幻想也不属于我。后来我渐渐懂得,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抓不住,我只能把握真实的自己,活在当下,活在现实里。只是很遗憾,他没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
一开始,周围几人还纳闷,这小姑娘看着不过二十出头,胡月怎么会称呼她为姐。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陈伟赶忙给马馨使了个眼色,马馨心领神会,连忙把胡月拉坐下,还偷偷瞄了一眼新郎,见新郎满脸笑意,这才放下心来。
新郎倒是没在意,可叶文龙却受不了了。他“噌”地站起身,俯身紧紧盯着小夭,质问道:“你觉得你家男人很了不起吗?”小夭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他说的是公子。公子自然是男人,自己又是他的侍女,说自家男人也没错,而且公子确实很了不起,这么想着,小夭认真地点了点头。
叶文龙见状,不屑地冷笑一声,指着小夭,大声呵斥道:“你家男人算个什么东西!”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在谈笑、劝酒的一桌人瞬间安静下来,小夭的脸色也陡然一变,眯起了眼睛。
叶林琳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叶文龙的后背上,“砰”的一声,显然力道不小。旁边的胡月更是怒目而视,张口就要开骂,却被马馨死死拉住,马馨对着她拼命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一个家庭想要和和睦睦,不仅在大事上要共同面对,一些小事也得顾及彼此的感受。自家女人当着自己和众人的面维护别的男人,伤害的可不仅仅是家庭的和谐,更是那颗深爱着对方的心。
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小仙师一心求道,怎会被情爱所困,更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自断道途,胡月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她如今选择放下,也算是给自己的过去一个交代。
可不知情的人,难免会脑补一些狗血情节,尤其是满心不平的叶文龙。他深知胡月这些年的艰辛与痛苦,本以为她找到了归宿,自己该为她高兴才是。他不了解胡月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感情,但他觉得,既然已经分开了,这个所谓的“前任”还跑来这里耀武扬威,分明就是在嘲笑他们。
“叶文龙,你给我闭嘴!”陈伟气得手指着叶文龙,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他看到小夭的脸色已经变得十分阴沉,脸上再也没有往日那种淡然、随性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神色,仿佛叶文龙只要再多说一句徐吴道的不是,就会立刻命丧当场。
叶林琳尴尬地朝小夭笑了笑,连忙解释说叶文龙喝多了,让小夭别往心里去,随后便和弟妹一起,拖着叶文龙匆匆离开。胡月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赶忙向小夭道歉,说叶文龙是酒后胡言乱语。小夭则一直盯着远去、还在骂骂咧咧的叶文龙,眼神中透着彻骨的寒意。胡月感觉,要不是自己拉着,小夭恐怕会立刻冲上去。
陈伟也急忙向小夭致歉,说那小子以前不学无术,现在有点成就就开始自以为是,让小夭别和他一般见识。旁边于明鑫的亲属也过来询问情况,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都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们都觉得小夭是来故意看笑话的,而胡月竟然还邀请了她。
小夭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回头看了一眼胡月,说道:“你能想明白,我相信公子也会替你高兴。如今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就一定要牢牢抓住,别再纠结是否有缘。”说着,她朝桌上轻轻一挥手,玻璃圆盘上瞬间出现两枚圆形花蕊玉佩。小夭接着说:“这并蒂莲玉佩,祝你们心锁相连,相互陪伴,永不分离。”说完,小夭便起身离去。
所有人都沉浸在并蒂莲玉佩的绝美之中,只有胡月与陈伟夫妻二人想去挽留小夭,可小夭却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在人群里。胡月失魂落魄地坐下,于明鑫知道胡月和小仙师的过往,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希望能给她些许温暖。
胡月望着翠绿的并蒂莲玉佩,泪水夺眶而出。就在这一刻,仿佛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丝线悄然断裂,断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曾经的幻想,所有的不舍与不甘,此刻都已烟消云散。恍惚间,她仿佛看到那两朵并蒂莲无声无息地绽放开来,洁白无瑕,鲜艳夺目,恰似那纯净美好的爱情。
就在这时,一群人姗姗来迟。如果徐吴道在场,定会认出为首的正是杨立雯。如今她已年过半百,脸上也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虽说步入老年,但她精神矍铄,步伐稳健,龙行虎步地来到主桌前。凭借警察特有的敏锐直觉,她立刻察觉到现场气氛不对,于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妯娌。
于明鑫的母亲是个有主见的人,把能说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杨立雯从这些不太连贯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端倪,最后也只能无奈感叹,清官难断家务事。
一众宾客早已投来好奇的目光,一些关系亲近的好友甚至上前询问。于明鑫的父母只好找了个理由敷衍过去,毕竟这种事说出去实在不太光彩。大家纷纷劝说新娘酒量不好,就让酒司令代劳,实在不行还有于明鑫呢,还不忘教育于明鑫要疼爱自己的妻子。于明鑫虚心接受着各位长辈的教诲,嘴里不停地保证会做到。
有些事情,只能自己默默消化,不能对父母说,不能对爱人说,也不能对兄弟姐妹说。因为别人无法真正体会你的感受,更无法告诉你该怎么做。有句话说得好:“你的事和别人无关,他说,你听,别人听完转身就走,谁会在乎你心里的委屈,最后还是得自己走出来。”于明鑫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他只希望能让胡月开心地过一辈子,仿佛这是上辈子就立下的誓言。
叶文龙被姐姐一巴掌拍醒后,看着在一旁心疼落泪的妻子,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心中满是后怕。姐姐的一番话,更是让他脊背发凉。原来,那个小姑娘真的只是实实在在的侍女,而非他以为的新欢;胡月也不是什么前任,不过是个爱而不得、单相思的可怜人。更让他震惊的是,从姐姐口中得知,胡月已经猜到那个女孩可能不是人。而那位小仙师,是实实在在、真正的仙人,胡月还亲眼见过他飞天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