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梦一样。
因为那时还年少,所以有了放纵的理由。你想了想,抿唇笑了,这么多年过去,却仍旧有些不真实,仿佛时间流逝,依然翩翩少年。
你正坐在一家装潢精致的奶茶店,点了一杯原味的奶茶,慢慢的撮着里头的珍珠。邻座是一群约莫十七八岁的孩子,穿着附近高中的蓝白制服,小声嬉闹着。你便盯着他们看,只不自觉。直到他们中的谁似乎以为打扰到了你,于是讪讪地闭口不言。你也有些尴尬,于是移开了视线,面上迷蒙。
十七岁啊。
窗外的香樟树是流动的绿色,阳光从树叶的间隙穿过,打在桌上摊开的习题册上,细碎的,不规则地,跳跃着。于是有一股懒懒的倦怠在空气中发酵,直教人舒服得闭上眼睛。
但你不敢,黑板旁的日历牌一天一天翻过去,脑海里被一大串方程定理塞得头昏脑涨,却没有人松懈,每个人都绷住了神经,手上的笔动的飞快,你只抽空往窗外望去,夏日晴朗。
“看什么呢?”班主任走到你身后,略带愠怒。
你于是低下头,“没什么。”
然后也只是这样了。
市考的成绩差的出奇,不出所料,班主任又来找你谈话,你只得乖乖听着,再三保证一定好好学习,才被疑似更年期的班主任放过。
你其实知道问题在哪里,也知道班主任其实是为了自己好,可,那有怎样?你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发现下课都半个多小时了,只得撇撇嘴,认命的加快了脚步。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人还没走尽,你一眼就看见了他,他从来都是出挑的,站在人群中,也有一股安然的味道,何况现在神采奕奕的样子?你想起这周升旗时,他就站在你的斜前方,少年人的挺拔和依稀透露着青涩的侧脸,都让你无端想起一句话:我喜欢的少年,他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正胡思乱想呢,你自己倒先红了脸,没注意飞来的球,实实的砸了一下。
你捂着脑袋,一抬头发现他就站在你面前,额上带着薄汗,目光清亮,笑得有些不好意思,身上带着一股夏日的清新味道。他搔了搔头,笑道:“抱歉喽,我不是故意的。”
你哪还顾得上这些,一把把球塞到他怀里,含糊道:“没事。”未及他再说几句话,你早跑远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的几个好兄弟围在他身边,说说笑笑的,不意与他投来的视线刚好对上,你慌忙低下头心跳如擂鼓。
上床前照例是写日记,今天又遇见他了,嗯,离高考还有62天。
然后,上床,熄灯,十一点半。
第二天的时候学校的排名就出来了,虽然已经知道了成绩,你还是围在布告栏前,不期然撞上一个人,那人回身似是惊喜,“是你啊,怎么样,头上的伤好点了吗?”
你透过人影的间隙找到定格在榜首的名字,于是安心向他笑笑,“没事了,倒是恭喜你啊。”
“啊?”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又笑开了,“还好吧,你怎么样?”
“我嘛,唔,”你一下羞赫起来,“就那样吧。”
此时上课铃刚好响了,他便不再追问,“哦。”两人一起并行回去的路上,你偷偷瞄着他的下巴,有些失落。
然后也没什么交集了,那其实是你和他在高考前最后也是唯一的一次谈话,接下来也不过是一直重复考试,做题,考试,做题,连写日记的时间都被挤去,换成了单词本,唯一的不适应大概就是睡觉的时间有往后延了十多分钟。
好像也没有什么了。
真的开始高考了,得知与他分在同一个考场的时候你也没什么感觉。倒是临近考场前,他无声地冲你做了一个口型:加油,你只笑笑。
没有失常,不过也没有超常发挥就是了,拍毕业照,和同学分别,把抽屉里的书一本一本拿了出来,然后提着行李箱去北京吸霾。
一切都顺理成章,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悄悄去了隔壁班看了一下,他不在,只有几个眼圈红红的女生在收拾课本,于是你便悄悄地走了。出了校门,仍有些遗憾,心脏处有酸酸胀胀的感觉在蔓延。
那一天,十七岁。
那一天,说了再见,不说永别。
那一天,从此分散天涯一边。
后来的哪怕十八岁,十九岁都没有这种感觉,好像只有那十七岁是不可复制的一样。你笑了笑,一回神发现不自觉地走到了一所高中前。三三两两的少年少女结伴走出来,夏日的晚风把他们宽大的校服鼓成一张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