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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畔谜案
1935年初夏,淮河提前进入汛期。
许明远踩着泥泞的河岸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那座孤零零的河神庙走去。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河面,远处的渔船若隐若现。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清晨六点二十分,距离接到报案还不到一个小时。
"许警探,就在前面。"带路的当地警察王德发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前方那座破败的庙宇,"今早有个渔夫来上香发现的,吓得差点滚进河里。"
许明远点点头,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手枪。这是他调任淮阴警局的第三个月,前两个月处理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案子,没想到第一次遇到命案就这么离奇——死者被发现在河神庙正殿,据说姿势诡异得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河神庙比想象中还要破败。褪色的红漆大门半开着,门槛上的雕花早已模糊不清。许明远跨过门槛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血腥气的怪味扑面而来。
正殿中央,一具男尸仰面躺在供桌前。死者约莫三十岁,身材魁梧,穿着粗布短褂,赤着脚。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姿势——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右手紧握成拳,左手却诡异地摊开着,掌心向上。供桌上的河神像不知何时已经倒塌,正好压在死者的头部位置。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许明远蹲下身,小心地检查尸体。
"是下游周家村的,叫周大勇,在河工队干活。"王德发翻着记事本,"他妹妹今早来认的尸,哭得昏过去两次。"
许明远戴上手套,轻轻抬起河神像。当看清死者面容时,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死者的眼睛大睁着,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起,像是在笑。更奇怪的是,尽管尸体是在河神庙被发现,死者的衣服和头发却都是干的,完全没有浸水的痕迹。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
"医生说大概昨晚九点到十一点之间。"王德发凑近了些,"但奇怪的是,死者肺里没有水,不像是淹死的。"
许明远皱眉。不是淹死,却出现在河神庙?他小心地掰开死者紧握的右手,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钱掉在地上,只有半截。左手掌心有几道深深的指甲印,像是死前极度痛苦时自己掐出来的。
"找找看庙里还有什么线索。"许明远站起身,环顾四周。供桌上的香炉倒在一旁,香灰撒了一地。他注意到香灰上有几道不规则的痕迹,像是有人用手指画了什么。
正当他准备仔细查看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素色旗袍的年轻女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试图阻拦她的警察。
"哥!"女子扑到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她看上去二十出头,面容憔悴却掩不住清秀,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
许明远示意警察们退下,蹲下身轻声说:"周小姐,请节哀。我是负责这个案子的许明远,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周小荷抬起泪眼,死死抓住许明远的手腕:"我哥不是自杀!他昨天还好好的,说要带我去城里看戏...他不可能..."
"我们也没说是自杀。"许明远温和但坚定地抽出手,"你最后一次见到周大勇是什么时候?"
"昨、昨天傍晚..."周小荷抽泣着,"他说要去见个人,晚上不回来吃饭...我等到半夜他都没回来..."
"他说去见谁了吗?"
周小荷摇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对了,他走的时候很紧张,从床底下拿了个布包...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保命的东西'..."
许明远和王德发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继续问道:"你哥最近有什么异常吗?跟人结仇了吗?"
"他是个老实人,在河工队干了五年,从不惹事..."周小荷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不过...最近他总说河堤要出事...说有人偷工减料..."
许明远正想追问,突然注意到周小荷的右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淤青,像是被人用力抓握过。而当他目光下移,更奇怪的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周小荷穿的布鞋鞋底沾着一些暗红色的泥,与河神庙周围的黄褐色泥土明显不同。
"周小姐,你今早是怎么来认尸的?"许明远状似随意地问道。
"走、走来的..."周小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从村里到这儿要半个时辰..."
许明远点点头,没有戳破她的谎言。他站起身:"谢谢你的配合。如果需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我会去村里找你。"
周小荷离开后,许明远立即对王德发说:"派人跟着她,但别被发现。另外,查查周大勇在河工队的情况,特别是关于河堤工程的。"
王德发领命而去。许明远再次检查尸体,这次他注意到死者胸口衣服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掀开衣襟,一块三角形的黄纸片贴在死者心口位置,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模糊的字。许明远小心地取下纸片,勉强辨认出"水府"、"归"等字样。
"像是某种祭文..."许明远喃喃自语。他将纸片和那半枚铜钱一起收进证物袋,然后开始仔细搜查整个庙宇。
在供桌下方,他发现了一块被香灰掩盖的暗褐色痕迹——是血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血迹周围有几个清晰的手指印,大小与死者不符,显然是另一个人留下的。
许明远刚想进一步勘查,突然听到庙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迅速拔出手枪,悄声向后院摸去。
后院杂草丛生,一口古井孤零零地立在角落。声音就是从井边传来的。许明远屏住呼吸,慢慢靠近...
"谁在那里!"他猛地冲出去,枪口对准声源。
一个瘦小的身影吓得跌坐在地上——是个十来岁的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破布袋,正惊恐地看着他。
"我、我只是来捡香灰的..."男孩结结巴巴地说,"奶奶说河神庙的香灰能治病..."
许明远收起枪,蹲下身和颜悦色地问:"你昨晚在这附近吗?看到或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没有?"
男孩摇摇头,突然又点点头:"昨晚我在河边捞鱼,看到有两个人往庙里走...一个高个子,一个矮胖的..."
"记得大概什么时间吗?"
"月亮到柳树梢的时候..."男孩想了想,"后来我听到庙里有喊声,吓得赶紧回家了。"
许明远给了男孩几个铜板,叮嘱他如果想起什么就去警局找他。回到前殿,法医已经赶到,正在检查尸体。
"死因很蹊跷。"法医摘下口罩,"体表无明显外伤,但内脏有严重出血迹象,像是中毒。不过最奇怪的是..."他翻开死者的眼皮,"瞳孔极度放大,通常只在极度恐惧时才会这样。"
许明远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他可能是被吓死的?"
"医学上没有'吓死'这种说法。"法医纠正道,"但确实存在因极端恐惧导致的心脏骤停。具体要等解剖后才能确定。"
回警局的路上,许明远梳理着已知的线索:周大勇昨晚与人秘密会面,带着所谓的"保命的东西";河堤工程可能存在问题;死亡现场被布置得像某种仪式;还有那个神秘的祭文...
刚到警局门口,王德发就急匆匆地迎上来:"许警探,查到了!周大勇是河工队的小组长,最近确实多次向上反映河堤质量问题。更关键的是..."他压低声音,"河工队的队长赵铁柱,是县里陈老爷的表亲。"
许明远挑眉:"哪个陈老爷?"
"陈世荣啊,本县最大的乡绅,据说跟省里都有关系。"王德发左右看了看,"而且...周大勇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很可能就是这个赵铁柱。有村民看见他们昨晚一起往河神庙方向走。"
下午,许明远带着两名警察来到河工队驻地。工人们三三两两地坐在棚子里休息,看到警察来了,纷纷低下头。
"赵铁柱在吗?"许明远高声问道。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从里屋走出来,眼神警惕:"我就是。什么事?"
许明远直视对方的眼睛:"周大勇死了,你知道吗?"
赵铁柱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听、听说了。真是可惜..."
"听说你昨晚和他在一起?"
"谁说的?"赵铁柱突然激动起来,"我昨晚在家喝酒,根本没出门!"
许明远注意到赵铁柱的右手不自然地颤抖着,指甲缝里还有些暗红色的残留物。他故意说道:"有人看见你们往河神庙走。而且...周大勇死前说河堤有问题,你知道这事吗?"
赵铁柱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胡说八道!河堤好得很!那个周大勇整天疑神疑鬼,活该..."他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猛地闭嘴。
"活该什么?"许明远逼近一步。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他可能是得罪了河神..."赵铁柱支支吾吾地说,"对了,听说他死的样子很怪?"
许明远眯起眼睛:"我没说过他死的样子怪。你怎么知道的?"
赵铁柱额头渗出冷汗:"大家都这么说...我、我还有活要干..."说完就要往屋里躲。
许明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赵队长,麻烦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就在这时,一个工人突然大喊:"赵队长手上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铁柱的右手上——袖口被拉起的一瞬间,几道明显的抓痕露了出来,像是被人用力抓挠过。
许明远立即掏出手铐:"赵铁柱,我现在以涉嫌谋杀逮捕你。"
回到警局,许明远立即提审赵铁柱。起初赵铁柱矢口否认,但当许明远出示那半枚铜钱和从他指甲缝里提取的皮屑组织后,他的心理防线开始崩溃。
"我没想杀他!"赵铁柱突然大哭起来,"是他逼我的...他说要把账本交给记者...那样我们都得完蛋..."
"什么账本?"许明远追问。
赵铁柱却突然闭嘴,眼神变得惊恐:"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比周大勇死得更惨..."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王德发脸色惨白地冲进来:"许警探!周小荷失踪了!跟踪的兄弟说她进了家门就没出来,但我们破门进去时人已经不见了,只找到这个..."
他递过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许警探,想知道真相,今晚子时独自来老码头。带上前朝铜钱。"
许明远盯着纸条,突然意识到——那半枚铜钱可能不是普通的钱币,而是某个重要信物。而周小荷的失踪,意味着这个案子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夜幕降临,许明远站在警局窗前,望着远处漆黑的河面。直觉告诉他,今晚的老码头之约将揭开这个谜案的第一层面纱。但他不知道的是,等待他的将是一个足以颠覆所有推理的惊人真相...
暗流涌动
子时的淮河老码头静得可怕。
许明远站在腐朽的木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半枚铜钱。河面上升起的雾气模糊了月光,十步开外便看不清人影。他左手按在枪套上,右手指间夹着一根即将燃尽的香烟。
"许警探果然守时。"
女人的声音从雾中传来,许明远猛地转身。周小荷穿着一件墨绿色旗袍从雾中走出,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与白天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村姑判若两人。更令人吃惊的是,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衣的壮汉,腰间鼓鼓囊囊明显藏着武器。
"周小姐这是唱的哪一出?"许明远眯起眼睛,香烟从指间滑落,在木板上溅起几点火星。
周小荷轻笑一声,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抚过鬓角:"许警探不是想知道我哥是怎么死的吗?"她向前走了两步,月光照在她手腕上——那里的淤青已经变成了清晰的五指印,"不如我们先聊聊那半枚铜钱?"
许明远没有动作:"我以为是你约我来谈真相的。"
"真相?"周小荷突然冷笑,"我哥发现河堤账目有问题,准备向报社举报。赵铁柱只是条看门狗,真正的主子是陈世荣。"她从手袋里掏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这是副本,原件已经送到上海了。"
许明远正要接过账本,突然注意到周小荷的右手小指缺了最后一节——一个极其隐蔽的残疾。他猛地想起法医说过,死者周大勇指甲缝里有血肉残屑,很可能是抓伤了凶手。
"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许明远突然问道。
周小荷眼神闪烁了一下:"不小心被门夹的。"她迅速转移话题,"陈世荣在河堤工程里贪污了二十万大洋,用的劣质材料。今年汛期一到,下游三个村子都会被冲垮。"
许明远盯着她的眼睛:"所以周大勇是你杀的?"
码头的雾气突然变得浓重起来。周小荷的笑容僵在脸上,她身后的两个黑衣人同时摸向腰间。
"我哥发现了账本,也发现了我与陈先生的关系。"周小荷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他非要当英雄,那就只能当个死英雄了。"
许明远的手枪已经握在手中:"什么关系?"
周小荷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露出一个青黑色的刺青——扭曲的蛇缠绕着"三"字。"我是河神帮三当家,陈世荣是我义父。"她退后两步,"本来想借你的手除掉赵铁柱,没想到你太聪明了。"
许明远想起审讯室里赵铁柱恐惧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河神帮...就是控制整个淮河走私的那个?"
黑衣人的枪已经举起,周小荷的声音带着残忍的笑意:"许警探,你知道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吗?这下面沉过十二具尸体,明天就会变成十三——"
枪声划破夜空。
但倒下的不是许明远。两个黑衣人突然栽进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码头四周亮起无数火把,王德发带着警察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
"抱歉,周小姐。"许明远收起手枪,"下午审讯时赵铁柱提到'河神帮'三个字后,我就猜到会有这一出。"
周小荷脸色煞白,突然从旗袍开衩处抽出一把匕首:"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她疯狂大笑,"陈先生早就——"
第二声枪响。周小荷的眉心出现一个血洞,她惊愕地瞪大眼睛,缓缓倒下。许明远猛地回头,看到对岸芦苇丛中闪过一道金属反光。
"狙击手!保护许警探!"王德发大喊着扑过来。
许明远蹲下身,快速搜查周小荷的衣物。在她贴身的暗袋里,摸出一张被血浸透的船票——今晚十一点半,开往汉口的客轮,乘客姓名赫然写着"陈世荣"。
"王德发!"许明远抓起船票,"带人去码头,陈世荣要跑!"
当警察们匆匆离去后,许明远独自站在周小荷的尸体旁。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曾经含泪的眼睛现在永远凝固着惊诧。他注意到她缺了一节的小指断面异常整齐——像是被利刃切断的。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三年前南京破获的一起灭门案,凶手在现场留下半截女性小指。当时推测是黑帮惩戒叛徒的手段...
远处传来汽笛的呜咽声,许明远突然意识到,这个案子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错综复杂。周小荷临死前没说完的话,那个神秘的"陈先生",还有河神帮与河堤贪污案的关联...所有这些线索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他弯腰捡起掉落的账本,翻开第一页。在泛黄的纸页右上角,有一个不起眼的红色印记——五爪龙纹,这是前清官银的专用印鉴。
许明远的手指微微发抖。如果这个印记是真的,那么涉及的就不只是简单的贪污案,而是牵扯前清遗老与民国新贵的惊天大案...
码头的另一端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许明远收起账本,向黑暗中奔去。他知道,今晚的淮河岸边,注定要流血漂橹。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可能正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血色黎明
枪声在码头仓库区回荡,许明远贴着潮湿的砖墙前进。王德发带着警队从正面强攻,而他选择绕后——这是三年前在南京当刑警时学到的战术。
仓库铁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慌乱的脚步声。许明远闪身而入,借着月光看见十几个工人模样的人正往麻袋里装银元。地面上散落着印有"淮河工程专款"字样的木箱,一个穿绸缎马甲的背影正在指挥。
"陈世荣!"许明远举枪大喝。
那人缓缓转身,却不是想象中的乡绅模样——这是个四十出头的精瘦男子,左眼戴着黑色眼罩,右手把玩着一枚完整的铜钱。
"许警探,久仰。"男人声音沙哑,"在下陈三,承蒙道上兄弟抬爱,叫一声'陈先生'。"
许明远瞳孔骤缩。周小荷锁骨下的刺青——蛇缠"三"字,原来不是排行,而是这个人的名字!
"河神帮大当家?"许明远枪口纹丝不动,"周小荷是你杀的。"
陈三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那丫头太贪心,想独吞这笔银子。"他抛起铜钱又接住,"她不知道,河堤工程只是个幌子,我们真正要运的是这个——"
他踢开脚边的麻袋,白花花的银元哗啦散落。许明远瞥见几个银元上清晰的龙纹印记,心头一震:这是前清户部库银!
"张勋复辟那年,我们从南京运出三十万两。"陈三踱着步子,"藏在淮河淤泥里整整十八年..."他突然阴森一笑,"可惜周大勇在修河堤时发现了。"
许明远突然把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周大勇发现的不是贪污证据,而是这批赃银!他告诉妹妹,却被见利忘义的周小荷出卖给河神帮...
"所以你杀了他,还伪装成河神祭典?"
陈三突然狂笑:"那蠢货临死还攥着半枚铜钱——当年我们兄弟三人各持一枚作为信物。"他摸出颈间的红绳,上面串着另外半枚铜钱,"现在,该送你上路了。"
许明远早有准备,在陈三抬手瞬间扣动扳机。枪却没响——哑弹!陈三的袖箭已经破空而来,他勉强侧身,箭矢擦着脖颈划过,火辣辣的疼。
"警察!不许动!"
王德发的吼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陈三咒骂一声,突然掀翻油灯。火苗瞬间窜上堆放的麻袋,整个仓库陷入火海。
许明远在浓烟中追逐那个黑影。两人在码头尽头对峙,背后是湍急的淮河。
"你逃不掉了。"许明远喘着气,重新装弹的手枪终于上膛。
陈三却露出诡异的笑容:"许明远,你真以为我是主谋?"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账簿,"看看这个!"
账簿扉页上,赫然盖着淮阴县政府的公章!许明远瞬间明白了——河神帮背后还有保护伞,而且就在县政府高层!
就在他分神的刹那,陈三纵身跳入淮河。许明远连开三枪,河面只泛起几朵血花,人影却消失不见。
黎明时分,许明远独自在警局翻看那本账簿。最后一页的签名让他如坠冰窟——县长秘书李慕云的亲笔!这个留洋归来的年轻人,半年前还是反黑除恶的急先锋...
"许警探!"王德发慌张地冲进来,"刚接到通知,您被停职调查!说是...说是涉嫌勾结河神帮!"
许明远苦笑。他早该想到的——能调动狙击手灭口周小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个黑帮头目?
三天后,许明远站在离开淮阴的渡轮上。报纸头条刊登着"警匪勾结案告破"的消息,主犯赫然是他的照片。河堤安然度过汛期,李慕云升任副县长,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直到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坐到他身边。
"许警探,久等了。"男人摘下墨镜,露出陈三那只完好的眼睛,"李秘书让我来送您一程。"
许明远的手悄悄摸向腰间。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出——那本真正的账簿,此刻正在前往南京的路上。
淮河在朝阳下泛着血色的波光。
汽笛长鸣中,谁也没注意到甲板上消失的两个身影,只有几滴暗红的液体,悄悄渗进斑驳的船板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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