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繁忙的毕业论文里,背着大包小包把电脑拖出实验室,虽然还有没做完的实验,没处理完的数据,没做好的样品,没准备的汇报,但不知为什么,昨晚突然回忆起了一些旅行记忆,迫不及待想写下来。
我没怎么写过旅行流水账,虽然去过很多地方,但并不是都记得,如果不看照片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更不要说当时听的那些历史典故,一丁点也想不起来。那你可能会问我,去了就忘,那旅行的意义是什么?
我对雪山有点迷恋了。
第一次野马海子,新年第一天,即使出发前我已经在网上看到过各种美照,但是身临其境是什么感觉呢?刺骨的寒风,会从稍不注意的袖口钻入,让人打个哆嗦。天还没亮,抬头就是星河,是那种照耀在雪山之上的星河,好像真的能看见在一闪一闪。只有一条路,大家排队缓慢向前,但两边都是山头,走出第一个小道,在第一个平台,迎来第一束阳光,是日照金山,没有那么厚的积雪可以把太阳照的金黄,阳光是暖暖的橘黄色,错落的山脊,黑白黄映出一个个棱角,人生第一次日照金山带来莫大的震撼。一路向小湖走去,快十点了,最爽的时刻来临了。雪山的十点,是阳光全面洒下的时刻,好像从没见过那么干净纯粹炽热的阳光,像是没有经过大气的衰减直接来到了我的皮肤上,凌晨的寒冷在这一刻不复存在,我们走向另一个山头,望着对面的雪山,纯净的蓝天和舒适的阳光,是我晒过最爽的太阳。下山看到一条小溪,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种阳光下波光粼粼。忽而抬头,蓝天层层渐变,山也由雾雾的轮廓变得坚挺清晰,那种色调和意境看的我入神,试图拍过好多次也拍不出我看到的感觉。
第二次萨武神山,更高的海拔更远的路线更多的爬升,是一次挑战。其实爬雪山前是很痛苦的,坐十几个小时大巴,用没有温度的零食充饥,在没有暖气,零下几度的房间里睡上不足三小时,高海拔下又几乎不可能睡着,第二天凌晨来碗稀饭就要去爬上五千多的雪山。雪真厚,一脚下去要拔出来都要费点力气,好像比上次更冷,我两层手套还是把手冻僵了。黑夜中看不清什么,抬头有星光,远看能望见遥不可及的山顶,真的好远好高,很难想象我要这样走上去,只有一条大家踩出来的路,出发几百米已经感觉腿有千斤重,感冒、面罩和稀薄的空气让我心率爆炸,快要难以呼吸。此时感觉,活着真好,人真渺小,一望无际的雪原,那么一群人看着就像几个小黑点一样砥砺前进。寒冷、疲惫、缺氧,大脑几乎已经停止运转,此时只有一种欲望——求生。不敢再抬头,只敢看着脚印,迫使左腿和右腿轮换前进。到达绝望坡,坡度超过50°,靠一根绳子就要把自己拽上去,我不记得自己怎么上去的了,那个时候好像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反应,太阳提前到达,但是不同于上一次雪山,我依然觉得很冷,手指和脚趾早就冷的失去知觉。直到在山顶的那一刻,你难道不想知道山的另一边是什么吗?这就是攀登的意义。此时看山不再仰视,而是直视每一座山头,视野一片开阔,这个世界在眼前缓缓展开,不再有任何阻挡,看不见细小的繁复的一切,只剩下纯净的自然,这就是在高处的感觉,为了这种感觉,我会乐此不疲的攀登。
第三次纳山,遇上暴雪天气,海拔不算太高,但路线长了一半。第一次高海拔徒步十几个小时,凌晨走到下午,从春天走到冬天。山下还是绿油油的,山顶已是淹过膝盖的暴雪。这条线观赏性更高,白雪覆盖在松树枝头,像是国外纪录片里会有的景色,天还将亮的时候,迎来了绝美的蓝调时刻,是滤镜都难以模仿的色调。天气的缘故,我们看不清远处的东西,放眼望去就是一片白茫茫,是真的失去方向感,只知道向前走,走向地平线。雪已经打湿了衣服,耳边只剩呼吸声,不敢随便走只能顺着脚印,但依旧会陷在雪里,凭自己的力量甚至爬不出来。我们一行人,像孤勇者,一步步开路,再耗尽体力把腿抽出来,大雾甚至看不清山顶,远处的景色也是隐隐约约,只觉得像山裂后白雪倾倒而出。下山时仔细看了一片森林,像梦境一样,是特别高大笔直好看的那种树,耸立成林,挂着雪,走一步都有嘎吱嘎吱的声音,还没去过,但我觉得可能类似长白山的森林,是我看过最美的景色,有点不真实的感觉。爬到山顶,开了一瓶可乐和一包辣条,八个人轮着吃,只有我们知道此刻的珍贵。
都是雪山,其实没什么不同,但又真的不同。每次下山后都觉得恍惚,像是短暂的逃离了现实世界,山上是另一个世界,有些直击心灵的震撼画面好像在这个世界永远都看不到,或者说,不自己经历攀登的种种艰辛是体会不到山顶的景色的,那种伴着心跳声和呼吸声放缓,大脑逐渐回过神来,慢慢抬头看见的最美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