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工作室出来后,洛随洲碰巧遇到了要送朋友的弟弟去医院的妻子。
看着他们紧紧握着的双手,洛随洲知道,他的婚姻要走到头了。
和他视线对视上,向晚黎身体一僵,瞬间松开手。
“下班了?上车,我送你回去。”
洛随洲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和坐在里面的男孩对视上。
“随洲哥好,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专属位置,不过我腿受伤了不方便动,你可以坐后面吗?”
沈江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洛随洲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向晚黎先替他回答了。
“随洲,今天江宴在公司扭伤了脚,待会把你送回家后,我就送他去医院治疗,你坐后座去吧。”
洛随洲抿紧唇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开后座车门的手一颤,很快又恢复正常。
一路上,沈江宴像只鸟一样,在向晚黎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诶,晚黎姐,这个摆件好熟悉啊,这不是我之前给你发消息说过的我很喜欢的阿童木吗?没想到你也买了呀。”
“晚黎姐,你身上的香水好好闻,是不是我送你的那瓶的古驰?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味道,我看别的同事给你送的香水你都没用过,只用过我送你的。”
“晚黎姐……”
洛随洲被他吵的有些心烦意乱,抬眸望去,却在看见向晚黎稍显柔情的神色时愣住了。
七年了,他多多少少也有点了解她,知道一个在外人面前一向疏离冷漠,讨厌聒噪的一个冰山美人,一向都很有距离感,唯独现在在沈江宴面前,会露出不一样的神情。
洛随洲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拳,忽然间觉得心头很累,侧过脸看向窗外的风景。
“江宴,安静点。”
透过车后镜,向晚黎看见洛随洲闭上的眼睛,微微皱起眉头显得有些疲倦,打断了还在说话的沈江宴。
好像在为他着想的样子。
洛随洲在心底自嘲一声,如果没有看到车槽里那盒开封了的避孕套,和一个印有“总裁助理:沈江宴”的金色牌子,他或许还会真的觉得向晚黎是在替他着想,而不是在这里假惺惺的演戏想要瞒过他。
“随洲,下个月我有公事,没时间陪你去纽约出差。”
“好,我自己可以。”
洛随洲睁开眼睛,淡淡地回应。
向晚黎没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或者说,没有那么在意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向晚黎总是会找各种各样不同的理由推脱掉和他的约会,到现在甚至就连理由也不想了,就只说一句没空。
不同的是。
这次,洛随洲本来就没有打算让她陪了。
到家后,洛随洲下车往屋子里走,转身的那一刻,他看见车子发动前,沈江宴的身子往主驾驶的位置靠去,在女人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他眼睛猛然睁大,紧紧握着拳头,任凭锥心刺骨的疼痛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脏,眼眶微湿,直到那辆劳斯莱斯在视野里彻底消失,他才回到房间。
洛随洲在保险柜里,翻找出这七年来所有能证明他们爱情的东西。
珠宝首饰、还有往来的信件。
七年联姻,向晚黎对他始终如一,没有像外界说的那样会让他独守空房,反而会特地去记住他的喜好,每天晚上准时下班回家给他最爱吃的甜品,为他亲自下厨。
最爱他的那一年,在他生日的时候,向晚黎包下广场的所有大屏,买了九十九万朵玫瑰花,只为跟他说一句“生日快乐,我爱你。”
他开始期待每晚女人那个充满茉莉香的怀抱,两个人相拥而眠,第二天清晨一睁眼,就是对方的模样。
但是想不到,在这场感情里先败下阵来的会是他。
洛随洲颤抖着手,打开第一封书信:
“致随洲。明天就是我们结婚的大喜日子,我却怎么都睡不着,一想到从明天打后,你会完完全全成为我的人,心脏就快激动到跳出来。你跟我说过,人不是长情的动物,至死不渝的是违背天性的,但是我愿意赌上我的生命发誓,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人。”
但是向晚黎,你食言了。
他不是第一天怀疑她在外面有人,某一天晚上他听见门铃声打开门,看见沈江宴扶着醉醺醺的向晚黎进来。
他和沈江宴充满挑衅的目光对视上时,脸色一沉,但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他帮向晚黎整理衣服的时候,从她的口袋里摸出一盒已经开封的避孕套。
就在那时候起,他就已经心死了。
洛随洲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决然地将所有信件都丢进垃圾桶里。
七年联姻,向氏对洛家的帮助,他早就还清了。
以后,他的人生规划里,不会再有向晚黎。
他打开手机,发现她发来了一条消息:
“江宴在公司受伤,我过意不去才送他去医院,你别多想,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这是她第一次跟他解释这种事情。
但是不论向晚黎在想什么,他都不在意了,毕竟以后,他们也不会再有关系。
他用七年时间学着怎么去当好一个丈夫,既然这样都无法捂热向晚黎的心,那他也不强求。
随便回复一句后,洛随洲拨通一个电话。
“洛设计师,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我记得除了纽约的那个单子,柏林也有一个,帮我换掉吧,下个月出差的地点,改去柏林。” 第二天一早,洛随洲带着熬了一上午的粥去了向氏。
刚联姻的头几年,向晚黎为了提升向氏到处奔波应酬,久而久之落下了胃病,他学着怎么去做养生粥,风雨无阻地给她送了七年。
但是这一次来,他不是为了关心向晚黎,而是想看看那个被她特聘请来的小助理沈江宴,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
刚上电梯,洛随洲就被门口的特助拦下。
“洛先生,向总她现在……现在不方便接客。”
洛随洲皱眉,脸瞬间冷下。
“怎么,我算客人?”
他无视掉阻拦,径直推开门进去,一眼望去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两人,沈江宴贴在向晚黎身后,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游走。
“哎呀!”
沈江宴看见洛随洲进来了,脸色有些发红,慢慢悠悠地站起来。
“随洲哥,你今天又来给晚黎姐送粥了?刚刚姐姐衣服拉链开了,所以让我帮忙拉一下,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面对这样蹩脚的解释,洛随洲眼神渐渐沉下。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却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面前男人年轻的脸,优越的骨相,高挺的鼻梁,虽然在大公司里工作,但是眉眼中却藏着纯真,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从头到尾像极了七年前的他。
向晚黎无声无息中给了沈江宴太多特权,她命令过公司里所有人,见到他要叫洛总,却唯独默许沈江宴叫他随洲哥,叫她向姐姐。
人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默许更多,所以态度就是答案。
难怪,向晚黎会毫无顾忌的和沈江宴在办公室里缠绵。
洛随洲忽然间觉得心头很累,但声音依旧平淡:
“不介意,毕竟你们只是朋友,我相信晚黎的为人。”
抬眸,他看见和自己对视上时,向晚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又被很好的掩盖过去了。
她阔步走来,从身后抱住他。
洛随洲闻到了陌生的爱马仕大地的香水味。
“不是说今天休息吗,怎么还一大早起来给我送粥,让人怪心疼的,我先去开会,你随便坐坐,晚点带你去你最喜欢的那家餐厅吃饭,怎么样?”
“把粥放在这吧,我待会开完会吃。”
看着他平静的点了点头,向晚黎暗自松了一口气,勾起一个笑容往外走。
“随洲哥,你不经常来公司,要不我带你去转转?公司里的人晚黎姐姐基本都带我认识过了。”
听着他话语里若有若无的炫耀,洛随洲走到办公桌前那张总裁专座的椅子,坐了下来。
“沈江宴,现在向晚黎不在,你没必要和我装什么,你不累,我还觉得累。”
“如果你调查一下,就会知道这个公司的布局是我亲自策划的,我比你更清楚,如果今天你想用向晚黎对你的偏爱来羞辱我,那你打错算盘了。”
沈江宴也不装了,褪去纯真的笑容,看向他的眼神充满讽刺。
“那我就直说了,洛随洲,你什么时候能把向家女婿的位置让出来?”
“你知道向晚黎早已经变心了吧?人就是贪图新鲜的生物,没有一个女人会拒绝对她们投怀送抱的年轻男人,你再耗下去,向晚黎也不会回心转意,别把自己拖成老男人了,你应该及时止损的抽身,不是吗?”
“你开个价吧,要多少钱,我让我姐转给你,拿了钱,就早点离婚离开她。”
洛随洲平静地看着她。
“钱?早在七年前,我就成为了国际知名设计师,一次出场费上千万,我在这里跟你闲聊了二十分钟,差不多五千万,怎么,你出得起吗?”
沈江宴眉心一皱,被堵住了话。
洛随洲目光收回,伸手淡淡地抚摸了一下办公桌上他和向晚黎的结婚照,扣了下来,继续说。
“我和向晚黎的七年,你觉得不算爱,那你和她相处的短短几个月算什么?她身边永远不缺年轻的男人,你就算把我挤下来,也只是迟早会步了我的后尘。”
“她不爱联姻的我,也不会爱空有一张脸的你,向晚黎没有心,她只爱她自己。”
岁月没有杀死她的爱,岁月只是还原了她最真实的模样。
洛随洲站起来,拿起自己的粥想要往外走。
向晚黎配不上他熬了一上午的心血。
沈江宴却被他的话刺激到双目发红,伸手扯住他的胳膊不让他走,不服输的叫嚣:
“你凭什么说她不爱我!我们在这个沙发上缠绵过几十次,在酒店二十次,在我家三次,她会对我说情话,带我去国外旅游,这些东西你有过吗!”
洛随洲心口一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真可怜,她只爱你的肉体,而你却洋洋得意认为那可笑的感情就是爱情,她有认可过你这廉价的爱吗?”
嫉妒在脑海里疯狂叫嚣,沈江宴脑子里名为理智的那根线瞬间崩断,抬手一巴掌就要甩在他脸上!
“不准你这样说她!”
洛随洲下意识想要伸手挡下,争执过程中,他手里的保温杯被打落,滚烫的粥水撒出烫伤沈江宴的手,眼泪一下子溢出,他红着眼叫唤了一声。
大门突然打开,洛随洲抬眸,看见向晚黎沉着脸走向沈江宴。
“江宴,你没事吧?!” 3、“我没事,刚刚我怕随洲哥无聊,想着带他去公司转一圈,结果他可能误会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有些生气,我拉着他的手想要解释,都怪我太笨了,拉他的时候不小心把粥打翻了,害得你没有早餐吃。”
沈江宴扯住向晚黎的衣角,眼眶泛红。
“没事,待会我让人再送一份来就好了,我先带你去治疗。”
说罢,向晚黎拉着他往外走,看向洛随洲的眼神沉下。
“我先送江宴去上药,这件事,等我回来我们好好谈谈。”
谈?
洛随洲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其实她什么都没说,语气却好像已经默认了是他吃醋才将粥撒在沈江宴身上,她只是听了沈江宴的话就如此笃定,甚至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洛随洲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着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径直下楼打车先去了一趟工作室收拾东西。
七年前,他拒绝了纽约一家工作室的高薪邀约,为留在向晚黎身边照顾好她,他在京城和几个朋友合资开了一家工作室。
一年后,向氏越做越大,直接挤入京城商圈前列,一路过关斩将,甚至将业务拓展到海外。
谈下第一个百亿合作的那晚,向晚黎举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站在他面前。
“如果没有你的陪伴,就没有今天的向晚黎,你对我而言,便是我的全世界。”
那一刻,洛随洲的心颤抖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眼前的女人,以后无论怎么对他,他都会为自己这份感动买单。
他不后悔爱上向晚黎,也不会后悔离开她。
工作室里。
几个朋友有些惊讶地围在他身边:
“随洲,你说你要去柏林定居?!”
“你的天赋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这七年如果没有你,我们这个工作室也走不到今天这个位置,我们也不想看着你浪费自己的才华,如果你真的决定好了,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洛随洲笑笑,眼里闪过一丝不舍。
“谢谢大家,以后有空,来柏林找我聚一聚。”
他拿着整理好的东西,转身离开。
洛随洲离开后,工作室里的几人相看一眼,有些慨叹:
“你说随洲和向晚黎是不是闹啥事了,不然向晚黎能舍得放手让他一个人去柏林?”
大家心照不宣,没有再说话,心里都有了答案,洛随洲不是笼里的金丝雀,一旦翱翔天空,就不会再为谁回头了。
回家后,洛随洲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今晚家宴,想让他带着向晚黎回洛家吃顿饭。
他刚想回话,就看见沈江宴发了一条朋友圈。
【幸好在受伤的时候,还有一个人能陪在我身边。】
手一顿,沉默了一会,洛随洲沙哑声音开口:
“妈,备多一双筷子就行了,今天只有我一个人回去。”
回家吃饭聊了一会天,等回家后已经接近十一点了。
他进门,却发现向晚黎坐在沙发上。
“今晚家宴,你怎么不告诉我陪你回去?”
“你不是在忙吗?”
向晚黎皱眉,神色有些不解。
“我记得今天一下午,你都陪在沈江宴身边。”
洛随洲语气平淡,无视她径直往楼上走。
“早上是我太心急了,毕竟江宴她姐姐当时就在会议室里谈生意,如果被她知道自己弟弟在我这受了伤我怎么跟她解释?”
向晚黎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吃醋了?我只把沈江宴当作弟弟而已。”
洛随洲敛眸,隐去眼底的情绪,声音淡淡的:
“嗯,知道了,我从来没有多想过。”
他实在是懒得去揭穿向晚黎的谎言了,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去圆,或许说到最后,她自己都信了。
迟来的解释,他连听的欲望都没有。
向晚黎看着他漠不关心的样子微微皱眉,心里有些烦躁,没有理会他想要挣脱自己的手,径直搂住他精瘦的腰身。
“今天不行,我感冒了。”
被女人触碰到的那一刻,他闻到她身上陌生的香水味,只觉得有些恶心,掰开她的手,径直进房间关上门。
砰的一声。
别墅又恢复了平静。
向晚黎看着紧紧关闭的房门,眸色翻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些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地里不受她控制。
第二天一早,洛随洲收到了向晚黎的消息。
向氏年会组织去赛马场玩,因为他在向氏还持有不少股份,所以这种活动一般都会叫上他,之前他忙,许多次都推脱掉了,但是这一次却答应了下来。
换上了一身简练的服装,他到达赛马场的时候,正看见向晚黎和沈江宴正在骑同一匹马,身体贴着身体,两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看起来暧昧极了。
“洛先生,是因为今天赛马场的教练不够,沈助理才让向总教教他。”
“对呀对呀,你别介意,你来之前向总都手把手教了好几个人了。”
见洛随洲进场,大家纷纷为向晚黎说话。
“没事,我不介意。”
洛随洲的声音不大,正好能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
向晚黎侧身,和他的没有一点波澜的视线对上,不知道为何,她觉得他的话并不是为他圆场。
而是真心话。 洛随洲在马厩里挑了一匹白马牵到赛场上,翻身上马,利落地挽起缰绳,长鞭一挥,如里离弦之箭往前方奔去。
目光坚定,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他很快就超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一连跑了十圈,等后背都快被汗水浸湿,他才尽兴停下来。
刚翻身落地,周围就传来一阵惊呼声。
“天呐洛先生你真的太帅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骑马可以这么潇洒。”
“我要把你当作我的偶像,长得帅气能力出众不说,就连马术都这么好,真羡慕向总嫁了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当丈夫。”
一群小女生围上来羡慕地夸赞他,洛随洲笑笑,刚抬头,就看见向晚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马上下来了,朝他阔步走来。
“我以为今年的活动,你不会来。”
“什么时候学的骑马,我现在才发现你骑马的样子很帅。”
洛随洲看着她脖子处没有被遮盖的鲜红吻痕,心里刺痛了一下。
他淡淡一笑:
“早在娶你之前,我就拿了BHS的国际资格证。”
从前向晚黎会事无巨细的记得他的所有喜好。
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甚至连他容易胃疼的小毛病都记的清清楚楚。
每次去餐厅,她都会提前跟服务员再三叮嘱不要海鲜,不要柠檬,不要香菜。
现在有了沈江宴陪在她身边,这些她心里只有他,自然不会记得这些小事。
原来一个人心那么小,小到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她最在意的那个人。
微风吹拂,向晚黎看着他的脸心一动,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想要伸手牵他时,却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想起他刚刚说的话,向晚黎眼神一黯,以为他又在吃沈江宴的醋,轻声开口。
“刚刚我不止在教他,还有教其他人,不信你去问问在场的其他人。”
洛随洲疲于和向晚黎在这件事上周旋,随口嗯了一声,刚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叫声。
“快让开,快让开!”
只见沈江宴骑的那匹马似乎疯掉了一样不受控制地朝人群冲去,他骑在马背上颤抖着手拼命拉扯缰绳,吓到脸色发白。
洛随洲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马撞倒在地,砰的一声巨响,他被撞开好几米之外,额头磕破出一道大口,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汇聚一滩,五脏六腑痛到好似全部位移了。
他一头栽倒在地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闪过无数电流。
那双逐渐溃散的瞳孔无神地看向前方,耳畔尖叫声不断。
“救命啊,流了好多血!”
“向总,洛先生他晕过去了!”
一阵阵杂音里,向晚黎却扶着沈江宴慌张往外跑,最后在视野里消失。
直到他彻底昏过去,从始至终,向晚黎一次也没有回头。
等再睁眼,病房白花花的天花板映入眼帘,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呛的他忍不住落泪咳嗽。
他睁开酸涩的眼睛,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护士听见他的咳嗽声,推门进来给他上药。
“你睡了三天了,今天可算醒来了,你是没有家人女朋友在身边吗,这几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来看过你。”
护士伸手帮他换了一瓶吊水,又拆开额头的纱布上药。
“这么年轻帅气的一个小伙子,额头留这么一大道疤,真是遭罪,等好了去做个医美把疤去掉吧。”
洛随洲接过镜子,看着自己头上差不多七八公分的伤口,从额头一直延伸到太阳穴,不禁红了眼眶。
他不会去做医美的,这道疤是心底裂痕的显现,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再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而去停下脚步。
出院的那天,向晚黎才匆匆赶过来。
看到他额头上裹着的纱布,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羞愧和担忧的神色。
“随洲,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当时情况太紧急,江宴从马上摔了下来折断了手腕,这两天我才……”
可是洛随洲整个人都很疲累,完全不想听她解释什么,擦过她的肩头径直往外走。
没走几步,腹部受伤的部位传来一阵锥心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气,霎时间吐出一口鲜血。
“你没事吧?扶着我,我送你回去。”
向晚黎看着他被染红了的白色衬衣,心脏猛然一跳,立刻上前几步扶着他坐上车。
她给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却看见洛随洲自顾自地坐进了后座。
向晚黎眼神黯下,抿紧唇线,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苍白的脸,最终什么都没说,发动车子。
刚进家门,洛随洲就发现挂在玄关位置的那副画被换了下来,换上了一副新的风景画。
那是他陪向晚黎过的第一个生日时,他亲手为她画的生日礼物。
余光扫过去,他看到在风景画最下面那小小的署名:
沈江宴。
洛随洲心被叮了一下,不过波动已经不是很大,就像是被蚊子咬了一下。
他走进仓库里,找到了被换下来的生日礼物,还有这七年来他为向晚黎画过的所有画。
眼尾微微有些发红,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画展负责人打了一个电话:
“三天后画展上的拍卖会,帮我在名册上增加几个拍卖品。”
向晚黎,你真的没有心。
我的爱,我的心血你不屑一顾,那你也不配我再用心对你。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这三天一直忙于公事的向晚黎竟然请假留在家里陪他。
她会切好水果熬好粥送进房间里,但是洛随洲一口都没有动过。
“为什么一点没吃过?我特地学了一上午给你弄的。”
看着已经凉掉的粥,向晚黎皱眉。
洛随洲坐在床上抱着平板弄着策划案,听到她的话头抬都没抬一下。
“没胃口。”
她心头有些烦躁,不知道是因为洛随洲没有吃她做的东西,还是因为他那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但是看到他额头的伤,又把那股烦躁感压下去了。
“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这件事是我不对,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答应你,珠宝首饰?还是约会。”
向晚黎声音沙哑,伸手抽出他的平板,欺身而上,带着凉意的红唇试探性的去吻他。
他们有太久没有缠绵过了。
以至于只是闻到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她就觉得情动,有些口干舌燥。
茉莉混合着沐浴露牛奶味道的躯体靠近,她想要紧紧抱住他,一双柔软的手已经解开他的衣扣摸入结实的胸膛。
洛随洲却眉头紧皱,抓住她不安份的手,毫不犹豫一下子将她推开!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抗拒她的示爱,如果说上一次他还能找出一个借口,那这次他不情愿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在胸膛乱窜,从前平静冷漠的眸子里多了一丝诧异。
从前都是他主动,如今难得换她主动一次,却被如此冷漠的推开了。
还在失神,洛随洲下意识揉了揉刚刚被她攥住的手腕,摘下架在鼻梁的金丝眼镜,声音淡漠:
“伤口还没好,最近我们还是分房睡吧,你去客房。”
“随洲,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
“我们分房睡,和沈江宴无关。”
向晚黎声音戛然而止,看着他没有一点波澜的眼神,咬牙皱眉转身离开。
这是他们七年来,第一次闹的如此不愉快。
从前吵架,洛随洲都会低头去哄她,只是这一次,他不想再做第一个低头的人了。
画展开放的那一天,和洛随洲相识的人几乎都来参加。
能近距离和知名设计师打交道,这个机会大家自然不想错过。
画展开始前,会有一个义卖会,拍卖所得的钱都将以他个人的名字捐给山区贫困儿童。
洛随洲在后台清点好拍卖品,刚出来,就看见向晚黎坐在台下,身边还有一个沈江宴。
真是恩爱,不管到哪,向晚黎都要带上他。
灯光暗下,拍卖会快开始了,洛随洲淡淡地收回视线,坐在朋友身边。
前面几件都是市面上随处可见的珠宝首饰,大家都兴致缺缺,举牌拍卖的人都不算多。
到第四件的时,拍卖师为话锋一转,故作神秘地说:
“接下来几件拍卖品,都是洛设计师亲手绘画的作品。”
底下的人哗然一片,一大批人搓掌跃跃欲试。
向晚黎微微皱眉,搭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不断有规律的敲击。
洛随洲自从结婚后,就再也没有画过对外销售的作品,他很有天赋,画作都是千金难求,哪里还有能拿出来拍卖的作品?
难道是为了这次义卖临时准备的?
在众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第一幅作品被助理抬上来,向晚黎瞬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幅画!
一个女人的背影,在花海里若隐若现,光彩技巧运用的惟妙惟肖,哪怕是对绘画一窍不通的人,也能感受到作品里的爱意和温暖,忍不住惊叹。
“这幅画的名字叫做《爱神》,起拍价,两千万!”
听到这名字,沈江宴惊讶道:
“晚黎姐,这不是随洲哥给你画的那幅画吗!怎么会被他拿出来拍卖了?”
向晚黎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她不会看错,这幅作品就是洛随洲亲自为她画的那幅画。
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叫《爱神》,因为洛随洲说就在那一个瞬间,看到她背影的时候,让他心脏止不住地跳动,就像是被爱神丘比特射中一箭。
他什么意思,竟然把这么有意义的东西拿来拍卖?
向晚黎下意识转身想要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想好好问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刚起身,就有人出价了。
“五千万!”
第一个出价就加了三千万,大家也不客气了,纷纷往上加。
“五千五百万!”
“六千万!”
……
向晚黎眼神暗下,伸手举牌。
“一个亿。”
会场瞬间沸腾了起来,纷纷猜测到底是谁出手这么阔绰。
“一亿六千万。”
向晚黎皱眉,朝着那道冷冽的声音看去,想看看到底是哪个没有眼力见的在跟她叫板。
那个女人坐在暗处,让人看不清脸,只是看向她时的眼神,多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一亿七千万。”
“一亿八千万。”
……
对方似乎有意跟她叫板,她出价就会往上加一千万。
整个会场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暗地里争斗的声音。
直到后面向晚黎有些烦了,伸手做了个手势。
前面的拍卖师激动的敲了敲拍卖锤。
“点天灯!向总点亮了天灯!”
“恭喜向总获得这幅《爱神》!”
掌声轰动,向晚黎脸色却不好,在去取画的时候听到了洛随洲和朋友的聊天。
“随洲,你这一去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或许下次见面,就是在顶流期刊上看见我们洛大设计师了。”
洛随洲笑笑:
“这一次去,就不会再回来了。”
向晚黎清冷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谁不会再回来了?” 洛随洲回头,平静地看着向晚黎。
“你听错了,我只是说这一次去出差,或许很久才会回来。”
向晚黎皱眉没有说话,只当是自己听错了,没有在意,因为当下她还有更重要的问题。
“你为什么把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拍卖掉?明明在墙上挂了七年,为什么突然这样。”
洛随洲闻言抬头看着她,向晚黎被他看的身体一颤,感觉整个人好像要被看穿了。
“你不是把玄关处的这幅画换成了沈江宴送你的画吗?我以为你不需要了,就拿来拍卖。”
“毕竟你也不喜欢了,不是吗?”
“看了七年也总归会腻掉,对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其他情绪,向晚黎却始终觉得他问的不只是画。
向晚黎张开口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工作人员在叫她去填写信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去了后台。
画展结束后,向晚黎有一个要外出实地考察的项目,破天荒的竟然想要他一起去。
但是洛随洲拒绝了。
他知道沈江宴一定会去,不想自讨苦闷,便拒绝。
向晚黎见他态度坚决,没有多说什么。
向晚黎离开的那天晚上,洛随洲开始收拾东西,这一次,他打算把自己在这栋生活了七年的别墅里,彻底把自己的痕迹抹除掉。
客厅里花瓶里的花早已经枯萎,从前沈江宴还没出现的时候,向晚黎每次回家都会买一束红玫瑰回来。
他把干花倒掉,顺手又将橱柜上所有他为向晚黎亲手做的小东西全部收起来。
向晚黎一句喜欢高达模型,他熬了两天夜给她拼装好,她说觉得兔子可爱,他买足了针线回来只为绣一个小兔子玩偶给她,十根手指头都扎到伤痕累累。
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一切的一切,都只有自己在一厢情愿的付出。
客厅里的东西收拾好放进一个纸箱子里,洛随洲缝好丢进垃圾桶里,随后走到庭院,把挂在树上的同心锁剪烂。
掉落在地上的红丝带格外显眼,上面还写着:洛随洲和向晚黎要相爱一辈子。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他伸了个懒腰,进房间睡觉。
第二天一早,洛随洲被一个电话吵醒。
他迷迷糊糊拿起手机,才发现是沈江宴。
挂断后,对方又不断打来。
直到第十通电话,洛随洲才接起。
“随洲哥,我们在考察的路上出了车祸,晚黎姐为了救我受伤昏迷不醒,我该怎么办啊?”
沈江宴的声音听起来慌张之际,言语里尽是无措。
电话那头隐约能听见向晚黎痛苦的呻吟声,听上去已经失去意识了,但还在喃喃:
“先救,先救他……“
不难猜出,那个他是谁。
“出车祸了打电话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医生,你不是她的助理吗,送去医院这样的常识也要来问我?“
洛随洲没有再听对方说什么,点了点屏幕挂断电话翻身又准备重新补眠。
过了几分钟,沈江宴又哭着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声音比之前慌乱了。
“我们现在在救护车上,医生说差一点就要伤到心脏,可能人就醒不过来了。”
“当时一辆大货车朝我们冲过来,我甚至没反应过来,晚黎姐就扑了过来把我护在身后,自己的脸都炸开的挡风玻璃割伤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明明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现在一个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是她的家属呀,但是情况紧急,医生说就算是恋人也可以先代签,情急之下我就先签名了,后来不管怎么解释他们都没有听。”
沈江宴轻轻啜泣,但语气里确实藏不住的炫耀和得意。
洛随洲听着他的话,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打个哈欠有些听不下去了,出声打断:
“那等她醒来之后,记得让她给你升职,向总最偏爱的人竟然只是个小小的助理,说出去让了笑话了,不是吗?“
说完,洛随洲果断地挂断了电话。
被人吵醒后他也没有了睡意,戴上眼镜开始准备几天后前往柏林商谈的方案。
全神贯注之下,时间好像流逝的很快,等他略感疲惫的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天已经黑了。
打开手机,发现铺天盖地都是向晚黎的消息。
她舍身护住沈江宴的照片被人拍下来放在往上做文章,一时间议论纷纷,众人慨叹就算是相爱的人,也抵不过七年之痒和更年轻的男孩。
甚至有人还揣测其实向晚黎和洛随洲早就离婚了之类的事情,毕竟文章描述的一字一句都触目惊心,不难看出向晚黎对沈江宴的重视。
可洛随洲始终面无表情,心里没有泛起一丝波澜,随意看了两条评论后就去准备晚饭了。
离婚吗?
也不算谣言,毕竟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跟猜测的不一样,这件事情,会由他先提出来。
吃过晚饭,洛随洲又开始制作策划案,一直到凌晨准备睡觉,他收到了几条向晚黎发来的消息。
是十几秒的语音。
平日里冷静的声音此刻却充满怒气,或许是因为刚做完手术的原因,嗓音还很沙哑:
“洛随洲,你不知道我出了车祸吗?!” 这个点,沈江宴不应该陪在她身边吗?
洛随洲有些惊讶向晚黎还会记得自己。
剩下的语音他没有再听,关掉手机入睡。
天才刚刚微微亮,他就看见床边站着一个人不断在摇晃他。
眯着眼睛看去,就看见向晚黎铁青的脸色,漆黑的双眸在黑暗中晦涩不明,让人看不懂眼底的情绪。
脑袋迷迷糊糊的,他大概看了三十秒,才终于确认,向晚黎真的从医院里跑出来了。
身上甚至还穿着病服,脸色苍白好似失去了血色,胳膊、额头、到处都缠满了厚重的纱布。
“你不知道我出了车祸吗,为什么不来医院看我?明明你是我的配偶,为什么要让沈江宴代替你签名……”
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一向沉稳的声音此刻却有些颤抖。
为什么?
这个权力难道不是她给沈江宴的吗,现在却来质问他,倒显得有些可笑。
但洛随洲没有开口嘲讽,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知道啊,但是那么多人在你身边陪着你,就连沈江宴都在你身边照顾你,少我一个不少。”
向晚黎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满不在乎的他,如果不是死死握紧拳头,疼痛感从掌心刺激着大脑,她差点要失去理智,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才稍稍缓和,但依旧很难看。
“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沈江宴的事情?我答应你,以后会离他远一点,这样子行了吗?”
洛随洲有些诧异地挑眉看着她,虽然语气有些僵硬,但是这还是第一次向晚黎对他低头。
他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重新缩回被子里。
不是因为相信她会改,而是懒得再去争吵什么。
毕竟还有几天就要离开了,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给自己找不快。
向晚黎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态度,咬牙爬到床上,硬是要和他挤同一张床。
醒来的时候,洛随洲的手机弹出了一条消息。
距离登机还有不到24小时。
他看着醒来的女人,不动声色地把屏幕熄屏。
“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想要什么?我都陪着你。”
向晚黎声音沙哑,皱眉看着他不动声色挪后几步和自己拉开距离的样子,但今天是他的生日,不想闹的两个人都不愉快。
这句话说完后,她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洛随洲一起过过二人世界了。
向晚黎有些懊恼,自己现在受了伤不方便走动,如果要出门也不方便。
“随便吧,我想在家里过。”
这样子方便他拿行李离开,但是在向晚黎听来,却像是为她着想。
她唇角勾了勾,心情好了点,也没有在意他语气里的疏离,拿出电话让人晚点送一个蛋糕过来,顺便去买几套高档的西服手表。
一整天下来,两个人都没说过一句话,氛围压抑。
直到晚上,东西才送来。
向晚黎把手表推到他面前。
“生日快乐,随洲。”
他点点头,没有说话,为自己的生日蛋糕插上几根生日蜡烛。
轻声唱着生日歌,烛光摇曳,在闭上眼许愿的前一刻,向晚黎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手机,点开了发来的消息。
洛随洲看见了备注江宴的人,发来了一条消息。
“晚黎姐,我家停电了,爸妈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好害怕,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后面还紧跟着一个可爱的颜文字。
“怎么了?”
洛随洲盯着她的双眼,看着向晚黎将手机关机放回兜里。
“没什么,就是公司里有点急事,等陪你吹完蛋糕我就过去。”
他抿紧唇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许愿。
等再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向晚黎的手机又急促地响了几下。
“是很急的事情吗,你先去吧。”
洛随洲看着她有些僵硬的神色,淡淡开口。
她点点头,披上一件风衣匆忙离开。
“我很快就回来,你等等我。”
看着女人匆匆离开的背影,洛随洲看着摇曳的烛火喃喃:
“向晚黎,在我许愿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你是想年年都可以陪我过生日,还是在为停电害怕的沈江宴担心?”
“我已经不想知道,你连我们最后的告别都错过了。”
“我不想再等你了。”
吹灭蜡烛后,洛随洲将早打印好的离婚协议和一封手写信放在桌子上,拉着行李箱往外走,没有再回头。
另一边,刚在佑家修好电灯向晚黎忽然觉得心头涌上一股不安感,刚刚走的太匆忙,以至于现在才想起来他的神色不对,但是具体是什么不对,又说不出来,心跳越来越快,她拨通了洛随洲的电话。
拨通的那一刻,一句冰冷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握着电话的手一抖,那股萦绕在心头的不安感更甚,脸上完美的神情崩裂,出现一丝慌乱和不可思议。
向晚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只是因为什么原因手机关机了而已。
“晚黎姐,现在很晚了,要不要在我这里睡一觉再回去?”
沈江宴见她脸色不佳,扯了扯她的衣角。
正逢门外下起大雨,向晚黎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在沈家的客房睡一觉,第二天再跟洛随洲好好解释。
第二天一早,向晚黎手机的日程提示弹出来,显示今天就是洛随洲出差的日子。
她皱眉,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怪不得他的手机关机了。
按时间推算,洛随洲现在应该到达纽约了。
她重新拨去一个电话,发现对方还是在关机状态。
心中的慌乱与不安愈发强烈,她给在纽约的合作商拨去电话。
“洛设计师?向总你不知道吗,一个月前他就取消了来纽约出差的行程啊!”抖音首页搜小程序[海洋故事会],输入[2og9x]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