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创作的小说《白狗秋千架》,被改编成电影《暖》,获第十六届东京国际电影节金麒麟大奖。
灵感的诞生,有时候莫名其妙。认真回想,素材是每天不停地从眼前错过,但灵感就是偏不来敲我们的门。大作家不一样,他就是在河边洗个脸,在灯下读本书,都会有灵光一现,写出美妙新篇章。
莫言先生就是这样,当他在灯下阅读川端康成的《雪国》时,读到“一条壮硕的黑色秋田狗蹲在那里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他脑海中电光石火一闪烁,就写下来《白狗秋千架》的第一句。从此,高密东北乡就成了他的文字故乡,成为他创作的文学地图。
小说主人公井河衣锦还乡,蹲在河边洗脸,视见所感的是高密的东北乡低洼地,炎热的天气,越来越近的黑爪白狗。那浑浊的狗眼里有一种荒凉遥远的模糊暗示,冥冥中的一场重逢,将会掀开十年前尘封的故事。
暖就这样出现了。再不是十年前的青春玉女,而是变成了一个贫穷邋遢的普通村妇。以前能歌善舞的女孩生活得如此潦倒,是因为十年前从秋千上跌落造成的残疾。眼睛瞎了的暖后来被迫嫁给了哑巴,生了三个小哑巴。然而暖并不屈从于命运,她开启了自己的逆反之路。温驯听话的白狗就在这时候,成为暖的助力,协助她实现“想要一个会说话的孩子”的愿望。
作者在开篇写道:“高密东北乡原产白色温驯的大狗,绵延数代之后,很难再见一匹纯种”。小说起始由白狗不是纯种写起,呼应到结尾时瞎子村妇暖暖想要求种,生下一个会说话的孩子。这样违背婚姻家庭伦理道德生下的孩子,这样不可思议的疯狂计划能实现么?
暖并不是盲目出击,而是设计骗过丈夫去镇上买布,让白狗把井河引到了高梁地,暖提出了一个让井河无法拒绝的要求,就是想要一个会说话的孩子。在她悲苦无助的压抑婚姻中,湮没了一个女人所有的灵动纯情和曾经的美好幻想,膨胀了她内心的恨意与绝望,当井河再次出现,“生一个会说话的孩子”成了她唯一的精神救赎,是她坚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如果说暖与井河重逢后,是不惜一切风险都要自我补偿,向绝望抗争,那么井河就是以“负疚”和“忏悔”作为情感的主旋律,徘徊于从与不从的两难处困境。
于是,暖和井河的昔日恋情,哑巴丈夫的霸道暴虐,在时而温情时而悲哀的故事氛围中冲撞激荡。暖残疾前后的生活强烈反差,让井河的良心背负了巨大的十字架,面对暖“求种”的愿望,他会答应吗?
小说却在此戛然而止,以悬念终结悬念。读者在文字已经结束后,思绪依然纠结徘徊于井河究竟播种还是不播种。
结尾是小说最突出的亮点,而场景描写的丰富意象为小说提升了强烈的艺术感染力。